厭厭夜飲平陽第。添銀燭、旋呼佳麗。巧笑難禁,豔歌無間聲相繼。準擬幕天席地。
金蕉葉泛金波齊,未更闌、已盡狂醉。就中有個風流,暗向燈光底,惱遍兩行珠翠。
譯文
安閑的在平陽府某權貴家裏夜飲,重新添了些蠟燭,接著又呼喚來年輕貌美的姑娘。姑娘們的笑容難以禁止。美豔的舞蹈和歌曲一首接一首,沒有間斷,保準打算把天當作房屋的蓋,把地當作床。
酒杯中的酒都快要溢指來了,還沒有到夜深的時候,所有人就都喝得大醉,在參與酒宴的人當中有個風流的人,偷偷地到燈光照射不到的幽暗之處,將兩行姑娘撩撥一遍。
注釋
金蕉葉:詞牌名,此調始作於宋代柳永,見其《樂章集》。因詞中有:“金蕉葉泛金波齊”,故名。此詞有不同諸體,下列其一。分上下雙調。用仄聲韻。
厭厭夜飲:《詩經·小雅·湛露》:“厭厭夜飲,不醉無歸。”厭厭,安閑的樣子。
銀燭:舊題晉王嘉《拾遺記五前漢上》:“元封元年,浮忻國貢蘭金之泥,此金指湯泉。……百鑄,其色變白,有光如銀,即銀燭是也。”此借以喻明亮之燈光。
此詞為詞人遊覽平陽府(現今之山西臨汾一帶)時所作。在平陽府詞人受到當地某權貴的接待,眾人醉後不免酒後失態,其中一人竟然借酒遍戲妓女,醜態百出。詞人對此並無批評責備之意,還作為風流韻事而傳播搏笑。但卻客觀反映了封建社會官場之腐敗,豪貴之人生活的奢侈和無恥。
宋詞之中所以會出現“淫詞”,原因即在於那種視女性為玩物的享樂意識在作祟。因此綜觀宋人所作的宴會詞,可謂最為典型和最為集中地反映了士大夫文人的享樂生活和享樂心理。
柳詞中不乏此類描繪,此詞寫男女雜處宴飲之樂,美酒、音樂、銀燭、佳麗,更有巧笑、豔歌,宋代秦樓楚館之繁華鬧熱,是一種形象的文獻資料。自然,它是文學,因而具有某種感染力。就看那個風流之人,暗向燈光低迷處。頻頻賣弄她那萬種風情,惹得人意馬心猿。同時,她的行動也招來了同行們的忌妒與不滿。柳永往往如此,於鋪排敷陳之未了,抓住一個有意味的細節,使全詞皆活,給人留下一個極為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