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郎·送陳真州子華

北望神州路。試平章、這場公事,怎生分付。記得太行山百萬,曾入宗爺駕馭。今把作、握蛇騎虎。君去京東豪傑喜,想投戈、下拜真吾父。談笑裏,定齊魯。
兩河蕭瑟惟狐兔。問當年、祖生去後,有人來否。多少新亭揮淚客,誰夢中原塊土。算事業、須由人做。應笑書生心膽怯,向車中、閉置如新婦。空目送,塞鴻去。

譯文及注釋

譯文
向北眺望通往中原的路,試著議論議論,這一場恢複中原的大事,該怎麽囑咐?記得太行山王善、楊進聚眾百萬,曾經接受東京留守宗澤駕馭。現在朝廷對義兵左右為難就象握著毒蛇騎著老虎。你到京東路去義軍領袖會高興,料想他們一定會放下武器拜你為父。談笑間,平定齊魯。


黃河兩岸一派蕭條隻見亂跑的狐兔,試問當年、祖逖離開這裏後,還有人來過否?多少在建業新亭灑淚的士大夫,誰真正想到過中原那一大塊國土?算起來恢複大業必須由適當的人來做。應該笑象我等書生心裏膽怯,向車中、關閉起來象新媳婦。空空地目送,邊塞的鴻雁飛去。

賞析

這首送陳子華的詞,寫法特別。“北望神州路,試平章、這場公事,怎生分付?”突如其來地提出一個因北望中原而產生的問題,起勢突兀,引人注目。

“記得太行山百萬,曾入宗爺駕馭。今把作握蛇騎虎。”接著才指出問題的具體內容:即是該怎樣對待淪陷區的義軍。問題從南、北宋之際說起,當時的愛國將領宗澤為抗擊金軍,招撫了義軍首領王善、楊進等人,他敢於招撫被人視為“寇盜”的義軍,有能力“駕馭”他們,依靠他們壯大抗金的力量,所以宗澤聲威大震,軍民都敬重他,喊他為宗爺爺。宗澤在政治上、軍事上采取正確的立場和措施,在抗敵方麵收到了巨大的效果。

創作背景

南宋理宗寶慶三年(1227),劉克莊知建陽縣(今屬福建省)事,年三十六歲。他的朋友陳鞾(字子華)本來任倉部員外郎,調知真州,兼淮南東路提點刑獄,路過建陽。真州(今江蘇省儀征縣),位於長江北岸,是靠近當時宋金對峙前線的要地。作者在送別陳子華之時,寫了這首詞。

參考資料:
1、夏傳才.中國古典文學精粹選讀 (中冊):語文出版社,1995年:第427頁
賞析二

上闋起以問句,從“北望神州路”落筆,一開始就把讀者卷入異族侵逼、江山頹敗、社稷傾危之際南宋朝野兩等人士、兩種主張的矛盾之中:一方麵是愛國誌士引頸翹盼盡早收複中原淪陷之土,一方麵卻是偏安朝廷高位重臣的一味主和,這種國勢與國策的相悖直令作者憂心如焚,由“這場公事、怎生分付”這一問句,抖落出一片憂慮、急切而又無奈之情。起首以設問造勢,既直露了作者願望與現實衝撞下的不平心境,又造成行文上的引弓待發之勢。

作者沒有緊接上句設問作答,而是讓思維的流程回溯到宋初的一段史實,以對比來抒懷——當年老將宗澤率領宋軍大敗金人、駕馭太行的偉績,令人感奮;今日朝廷既外困於異族,又內懼於義軍的“握蛇騎虎”的窘境,更令人慨歎。這種曆史與現實並合、交錯的寫法,使詞的時空範圍得以拓展,作者的憂時愛國之懷,正是在這種對曆史的欽慕與對現實的感喟中見於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