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闋起以問句,從“北望神州路”落筆,一開始就把讀者卷入異族侵逼、江山頹敗、社稷傾危之際南宋朝野兩等人士、兩種主張的矛盾之中:一方麵是愛國誌士引頸翹盼盡早收複中原淪陷之土,一方麵卻是偏安朝廷高位重臣的一味主和,這種國勢與國策的相悖直令作者憂心如焚,由“這場公事、怎生分付”這一問句,抖落出一片憂慮、急切而又無奈之情。起首以設問造勢,既直露了作者願望與現實衝撞下的不平心境,又造成行文上的引弓待發之勢。作者沒有緊接上句設問作答,而是讓思維的流程回溯到宋初的一段史實,以對比來抒懷——當年老將宗澤率領宋軍大敗金人、駕馭太行的偉績,令人感奮;今日朝廷既外困於異族,又內懼於義軍的“握蛇騎虎”的窘境,更令人慨歎。這種曆史與現實並合、交錯的寫法,使詞的時空範圍得以拓展,作者的憂時愛國之懷,正是在這種對曆史的欽慕與對現實的感喟中見於紙筆。接著幾句,寫作者勉慰鼓舞朋友,表現出堅持聯合北方義軍共同抗侮、收複失地的希望與信念。筆墨之間,豪情橫溢。
下闋進一層寫“悲憤”。起首聯係江山殘破、半壁苟安的慘痛現實,繼而連設二問,連用二典,一麵熱切鼓勵陳子華以晉“聞雞起舞”、“擊楫中流”的祖逖為楷模,為中原統一建功立業;一麵沉痛指責那些南渡後但得一隅安身的統治者早已不複懷思中原失地。“問當年、祖生去後,有人來否?多少新亭揮淚客,誰夢中原塊土?”這兩句明以發問,實則為他勉、為自況,一以敘事,一以狀懷,前句以問代答,實為盼今陳子華荷重任前往真州能如祖逖當年渡江北伐,有不盡勉勵寄望之意。“算事業、須由人做”,是誌士對同道的希冀與勉勵;“應笑書生心膽怯,向車中、閉置如新婦”,是對書生膽怯的嘲笑,要人奮厲有為,為國效命,不能像新婦那樣躲在車中膽小怕事,這也是胸懷報國之誌、身為一介書生的作者的自勉。詞人終究痛感自己書生無用,報國無路,詞末終於發出了“空目送,塞鴻去”的悲憤歎息。“塞鴻”指陳子華,是說自己隻能徒然目送陳子華。這首詞用事帶典很多,尤其是下闋,幾乎句句用事,然不顯堆垛,用得圓熟,用得貼切,這正是辛派詞人一路的風格。作者化典用事,加深了詞的悲憤蒼涼的氣氛,在語意、文氣上一脈相承,使全詞充滿了一股梗概之氣。
- 參考資料:
- 1、王鍾陵 .唐宋詞鑒賞 :四川出版集團 ,2007.1 :第333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