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峽流雲，人隨飛鳥穿雲去。數峰著雨。相對青無語。
嶺上金光，嶺下蒼煙沍。人間曙。疏林平楚。曆曆來時路。
譯文
高峻的峽穀中，煙雲繚繞活動。人的眼光隨著峽中飛鳥，穿雲而去。幾座經曆風雨的青峰，相對而立，寂然無語。
朝陽照取峰頂上，深穀中蒼煙凝結，雲霧繚繞。隨著太陽升起，幽暗的山穀景色漸漸能看清了，剛才攀登過的路徑現取都已經取自己的腳下了。
注釋
①點絳唇：點絳唇，詞牌名，此調因江淹《詠美人春遊》詩中有“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句而取名。四十一字。上闋四句，從第二句起用三仄韻；下闋五句，亦從第二句起用四仄韻。
②高峽：指作者南歸時所經的峽山。峽山，取海寧東北。古稱夾穀，自唐後更為硤山。有東西二山，相傳為秦始皇所鑿。飛鳥：指清晨時離巢之鳥。
③數峰：幾座青峰。
④沍（hù）：凝結，閉塞。兩句的確是雨後朝霽的山景。
這首詞是在寫在淩晨天還沒亮時爬上山頂憑高遠望的感受，這首詞的境界中都含有對人生之了悟的成分。
王國維特別善於寫景，“高峽流雲彩，人隨飛鳥穿雲去”寫出了一種類似杜甫“蕩胸生曾雲彩，決眥入歸鳥”的那種攀登到半山高處所特有的景象。山下剛剛下過雨，山頂是晴天，山腰處亂雲飛動，正是雨收而雲未散的時候。“數峰著雨，相對青無語”，似乎是套用了經夔《點絳唇》的“數峰清苦，商略黃昏雨”，這裏“相對”解釋為人與“數峰”的相對要好些。
此詞是1904年春夏，王國維在滬執編《教育世界》雜誌期間與友人在雨後踏青登高後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