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園中棗樹

人言百果中,唯棗凡且鄙。
皮皴似龜手,葉小如鼠耳。
胡為不自知,生花此園裏。
豈宜遇攀玩,幸免遭傷毀。
二月曲江頭,雜英紅旖旎。
棗亦在其間,如嫫對西子。
東風不擇木,吹喣長未已。
眼看欲合抱,得盡生生理。
寄言遊春客,乞君一回視。
君愛繞指柔,從君憐柳杞。
君求悅目豔,不敢爭桃李。
君若作大車,輪軸材須此。

標簽: 哲理
譯文及注釋

譯文
人們都說在各種果樹中,唯有棗樹既平凡,又粗鄙。
樹皮像開裂的凍手,樹葉像細小的鼠耳。
它為什麽沒有自知之明,也來開花在這杏園裏。
它怎能受到攀折賞玩,幸而沒有遇到傷害摧毀。
在二月的曲江江邊,各種花紅得風光旖旎。
棗樹也在它們中間,好像是嫫母對著西子。
春風對樹木倒沒有偏愛,它在溫暖的吹拂下成長,從不停止。
眼見得樹幹將要合抱,得盡了生生不息的天理。


且讓我傳話給春遊的客人,請回過頭來細細注視。
您如喜愛繞指的柔軟,聽憑您去憐惜柳和杞。
您如追求悅目的美麗,它不敢去競爭桃和李。
可是您要造一輛大車,那車輪車軸的取材必須在此。

鑒賞

“人言百果中,唯棗凡且鄙,皮皴似龜手,葉小如鼠耳。”一開始,詩人似乎隻是客觀地陳述了當時人們對棗樹的普遍看法:“在各種果樹中,唯有棗樹平凡而又低賤,原因是它樹皮裂,像凍裂的手,樹葉細小,像老鼠的耳朵。”詩人以“龜手”的醜陋,鼠耳的猥瑣來刻畫棗樹,描繪得很真實,也很形象,仿佛意在突出它的“凡”和“鄙”,引起讀者對它的厭惡。前麵冠以“人言”,就顯得既不足信更值得懷疑。

詩人巧妙地利用了讀者的這種模糊的感覺,為最後的急轉直下,憑空出奇作好了鋪墊。

創作背景

元和二年(807年)白居易由盩厔縣尉遷翰林學士。次年五月,授左拾遺。一時間,詩人似乎仕途通達,春風得意。於是他勉力於“有闕必諫,有違必陳”。以至任職一月,既“諫紙忽滿箱。”然而,他的直言敢諫,並不被統治者所欣賞。因此,他常常感到苦悶和孤寂。這首詩大約就是在這種思想背景下寫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