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幹忙。事皆前定,誰弱又誰強。且趁閑身未老,盡放我、些子疏狂。百年裏,渾教是醉,三萬六千場。(盡放我 一作:須放我)
思量。能幾許,憂愁風雨,一半相妨,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幸對清風皓月,苔茵展、雲幕高張。江南好,千鍾美酒,一曲滿庭芳。
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幹忙。事皆前定,誰弱又誰強。且趁閑身未老,盡放我、些子疏狂。百年裏,渾教是醉,三萬六千場。(盡放我 一作:須放我)
思量。能幾許,憂愁風雨,一半相妨,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幸對清風皓月,苔茵展、雲幕高張。江南好,千鍾美酒,一曲滿庭芳。
譯文
微小的虛名薄利,有什麽值得為之忙碌不停呢?名利得失之事自由因緣,得者未必強,失者未必弱。趕緊趁著閑散之身未老之時,拋開束縛,放縱自我,逍遙自在。即使隻有一百年的時光,我也願大醉它三萬六千場。
沉思算來,一生中有一半日子是被憂愁風雨幹擾。又有什麽必要一天到晚說長說短呢?不如麵對這清風皓月,以蒼苔為褥席,以高雲為帷帳,寧靜地生活。
江南的生活多好,一千鍾美酒,一曲優雅的《滿庭芳》。
這首《滿庭芳》以議論為主,夾以抒情。上片由諷世到憤世,下片從自歎到自適。它真實地展現了一個失敗者複雜的內心世界,也生動地刻畫了詞人憤世宿和飄逸曠達的兩個性格層次,在封建社會中很有典型意義。
詞人以議論發端,用形象的藝術概括對世俗熱衷的名利作了無情的嘲諷。功名利祿曾占據過多少世人的心靈,主宰了多少世人喜怒哀樂的情感世界,它構成了世俗觀念的核心。而經曆了人世浮沉的蘇軾卻以蔑視的眼光,稱之為“蝸角虛名、蠅頭微利”,進而以“算來著甚幹忙”揭示了追名逐利的虛幻。這不僅是對世俗觀念的奚落,也是對蠅營狗苟塵俗人生的否定。
嚴羽譏彈宋人“以議論為詩”,有一定道理,蘇軾就好在詩詞裏發議論。但是他多數作品能作到情景並行,而不是一味叫噪怒罵。這首詞就是以議論為主的典型例子。其實,看詞主要不是看是否議論,而是看議論得好不好。這首詞議論得很好,勝過讀一篇議論文。
此詞具有濃厚的哲理意味,同時也有強烈的抒情色彩。從詞中所表現的內容來看,它的寫作年代當為蘇軾謫貶黃州之後。詞人以議論發端,用形象的藝術概括對世俗熱衷的名利作了無情的嘲諷。
這首《滿庭芳》詞作於何時已不可考,但從詞中表現的內容和抒發的感情看,須是蘇軾受到重大挫折後,大致可斷為寫於貶於黃州之後,當是公元1082年(宋神宗元豐三年)之後幾年內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