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徐陵曾把梁代以前的詩選作十卷,定名《玉台新詠》。嚴羽說:“或者但謂纖豔者玉台體,其實則不然。”(《滄浪詩話》)可知這一詩集,香豔者居多。權德輿此組詩共十二首,標明仿效“玉台體”,寫的是閨情,感情真摯,樸素含蓄,可謂俗不傷雅,樂而不淫。這是第十一首,寫一位新娘初入夫家,惟恐處事不當的心態。
人在寂寞鬱悶之時,常常喜歡左顧右盼,尋求解脫苦惱的征兆。特別當春閨獨守,愁情難耐之時更易表現出這種情緒和心理。我國古代婦女,結腰係裙之帶,或絲束,或帛縷,或繡絛,一不留意,有時就難免綰結鬆弛,這,自古以來被認為是夫婦好合的預兆,當然多情的女主人公馬上就把這一偶然現象與自己的思夫之情聯係起來了。“昨夜裙帶解”,或許是丈夫要回來了。她歡情入懷,寢不安寐,第二天一早,正又看到屋頂上捕食蚊子的蟢子(喜蛛,一種長腳蜘蛛)飄舞若飛:“蟢”者,“喜”也,“今朝蟢子飛”,祥兆頻頻出現,這不會是偶然的。喜出望外的女主人公於是由衷地默念:“鉛華不可棄,莫是槁砧歸!”意思是:我還得好好嚴妝打扮一番,來迎接丈夫的歸來。槁砧,代指丈夫。
此詩文字質樸無華,但感情卻表現得細致入微。像“裙帶解”、“蟢子飛”,這都是些引不起一般人注意的小節,但卻蕩起了女主人公心靈深處難以平靜的漣漪。詩寫得含蓄而耐人尋味。通篇描摹心理,用語切合主人公的身分、情態,仿舊體而又別開生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