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啼序·重過金陵》典故

“因思疇昔”引領第四片,敘述東吳、東晉的史事。用意非常明顯,喻指南宋王朝覆滅的曆史悲劇。“千尋鐵索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東吳曾以鐵索橫江,作為防禦工事,意為抵擋東晉南下。哪知被晉將王燒斷,致使天塹無憑,國土淪喪。羽扇障塵、角巾還第、新亭對泣,出自於東晉士族代表人物王導,見於《世說新語》和《晉書。王導傳》。“羽扇障塵”喻指南宋士大夫之不能戮力同心。王導與外戚庚亮共掌東晉大權,勢力仲伯之間,一日大風揚塵,王導以扇拂之,說道:“元規(庚亮字)塵汙人。”“角巾還第”喻指南宋士大夫之不能以大事為重,傳言庚亮將要帶兵到他的治所來,有人便建議他暗中戒備,王導卻說:“我與元規雖俱王臣,本懷布衣之好。若其欲來,吾角巾徑還烏衣,何所稍嚴!”(《世說新語。雅量》)角巾是便服,金陵的烏衣巷是王導私人第宅:“角巾私第”意即辭官歸家之意。“新亭對泣”,《世說新語。言語》篇記載:“過江諸人,每至美日,輒相邀新亭,藉卉飲宴。周侯中坐而歎曰:”風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異。‘皆相視流淚。唯王丞相愀然變色曰:“當共戮力王室,克複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對!’”

這裏當是喻指南宋士大夫對時局危難而束手無策。汪元量有針對性地評述了這幾個發生在金陵的曆史故事,很有現實意義。當時南宋王朝剛剛覆滅,他所抒發的興亡感慨也是有針對性的,有現實性的。“歎人間今古真兒戲”以兒戲喻興亡,含義很複雜而用語卻似乎很輕鬆,這裏麵既有作者自己的感慨,也有對曆代亡國君臣的遣責,為的是把“人間今古”一筆帶過。作者實際上是假借輕鬆的心境,引出一個沉重的話題。

原文《鶯啼序·重過金陵》

[宋代] 汪元量

金陵故都最好,有朱樓迢遞。嗟倦客又此憑高,檻外已少佳致。更落盡梨花,飛盡楊花,春也成憔悴。問青山、三國英雄,六朝奇偉?

麥甸葵丘,荒台敗壘,鹿豕銜枯薺。正潮打孤城,寂寞斜陽影裏。聽樓頭、哀笳怨角,未把酒、愁心先醉。漸夜深、月滿秦淮,煙籠寒水。

淒淒慘慘,冷冷清清,燈火渡頭市。慨商女、不知興廢,隔江猶唱庭花,餘音亹亹。傷心千古,淚痕如洗。烏衣巷口青蕪路,認依稀、王謝舊鄰裏。臨春結綺,可憐紅粉成灰,蕭索白楊風起。

因思疇昔,鐵索千尋,謾沉江底。揮羽扇,障西塵,便好角巾私第。清談到底成何事?回首新亭,風景今如此。楚囚對泣何時已,歎人間今古真兒戲。東風歲歲還來,吹入鍾山,幾重蒼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