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我行其野》作為一首棄婦詩,和《衛風·氓》等其他同題材作品的大力渲染被棄前的生活場景所不同的是,其作者更多地表現棄婦目前,即此時此刻的情緒。作品開頭,作者便把自己情感悲劇的抒寫安排在一個似乎暗合其孤獨淒涼境況的,生長著樗樹和蓫草、葍草的岑寂原野上,以此點明以下所抒寫的,隻是在抒情主人公經曆了被遺棄之變故的打擊後,離開傷她心的人,在歸家途中的心理活動。
此詩三章,每章前二句,都是同一個畫麵的重複或再現。它描繪出一個人在點綴著幾棵樗樹的原野上獨行的情景。“我行其野,蔽芾其樗”從比例和透視關係上講,無邊的原野、凝滯不動的樹草(蓫、葍)和渺小無助而又孤獨的行人(作者),給讀者的是一種自然界的宏大與人類的渺小、原野的寂靜和人心的焦慮的對立感。原野因人之渺小而愈顯其大、愈顯其寧靜安謐,人因原野之宏大而愈顯其小、愈顯其躁動不安。抒情主人公被命運拋棄進而抗爭無力的悲劇在這裏被放大或具體化了。同時,印象的疊加,也引起人們對隱藏於畫麵背後之故事的強烈探究欲。
每章後四句,則是對上述畫麵之深層含義的具體闡釋:因婚姻而與你聚首,但“爾不我畜”,我隻能獨行於這歸裏的曠野上。這個闡釋在全詩三章的反覆詠唱中,隨著人物情緒的波動有被深化的趨勢。一、二章裏,她仿佛還隻是故作輕鬆的念叨:“爾不我畜,複我邦家。”“爾不我畜,言歸斯複。”試圖把痛苦深埋在心底,強自寬解。但到第三章,她情感的火山終於爆發了,這難以平複的傷痛和無人可訴的委屈,和著苦澀的淚水,在這樣一個愛恨交織的時刻,以這樣一種愛恨難分的心理,流淌著怨恨:“不思舊姻,求爾新特。成不以富,亦祗以異。”至此,全詩也在這情緒發展的高潮戛然而止,留給讀者的,隻有無限的同情、惆悵和遺憾。
這首詩的另外一個突出特點是采用了象征、暗示的手法。用行遇“樗”“蓫”“葍”等惡木劣菜象征自己嫁給惡人,並以之起興,暗示自己為人所棄的痛苦心情,融情於景,情景交織。
- 參考資料:
- 1、薑亮夫 等.先秦詩鑒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379-3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