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驛台》賞析

這是元稹在三月的最後一天,為思念妻子韋叢而作。結句“不曾春盡不歸來”,乃詩人懸揣之辭。料想妻子以春盡為期,待他重聚,而現在竟無法實現,悵惘之情,宛然在目。

首句“靖安宅裏當窗柳”,元稹住宅在長安靖安裏,他的夫人韋叢當時就住在那裏,詩人寫元稹的住宅,詩句就自然聯係到元稹的妻子。“當窗柳”意即懷人。唐人風俗,愛折柳以贈行人,因柳而思遊子,這是取柳絲柔長不斷,以寓彼此情愫不絕之意。這詩句裏,表現出韋叢天天守著窗前碧柳、凝眸念遠的情景,她對丈夫的懷念之情很深。

次句“望驛台前撲地花”是寫元稹。元稹當時在四川廣元,春意闌珊,落紅滿地。元稹一人獨處驛邸,見落花而念家中如花之人。這一句巧用比喻,富於聯想,也饒有詩情。

三句“兩處春光同日盡”,更是好句。“盡”字如利刀割水,效果強烈,它含有春光盡矣、人在天涯的感傷情緒。“春光”不單指春天,而兼有美好的時光、美好的希望的意思。“春光同日盡”,也就是兩人預期的歡聚落空了。

這樣,就自然導出了“居人思客客思家”。本來,思念決不隻是限在這一天,但這一日既是春盡日,這種思念之情便更加重了。一種相思,兩處離愁,感情的暗線把千裏之外的兩顆心緊緊聯係起來了。

詩的中心是一個“思”字。全詩緊扣思字,含蓄地、層層深入地展開。首句“當窗柳”,傳出閨中綺思,次用“撲地花”,寫出驛旅苦思。這兩句都通過形象以傳情,不言思而思字灼然可見。三句推進一層,寫出了三月三十日這個特定時日由希望轉入失望的刻骨相思。但仍然沒有直接點出,隻用“春光盡”三字來寫,很有含蓄之妙。四句更推進一層,含蓄變成了爆發,直點“思”字,而且迭用兩個思字,將前三句都綰合起來,點明詩旨,收束得很有力量。此詩詩格與原作一樣,采用“平起仄收”式,但又與原詩不同,開篇便用對句,而且對仗工穩,不僅具有形式整飭之美,也加強了表達力量。因為,在內容上,這兩句同時寫雙方,用了對句,就表現出雙方感情同等深摯,相思同樣纏綿,形式與內容和諧一致,相得益彰。又由於用對局開篇,用散句收尾,章法於嚴謹中有變化,也就增加了詩的聲情之美。

參考資料:
1、賴漢屏等.唐詩鑒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885-886

原文《望驛台》

[唐代] 白居易

靖安宅裏當窗柳,望驛台前撲地花。(撲地花 一作:鋪地花)
兩處春光同日盡,居人思客客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