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闋寫作者登臨牛渚時的所見所思。開頭兩句直抒胸臆,意思是說:來到牛渚,登上了這高高的山頭,縱目遠眺,旅途中的勞頓和寂寞一下子掃除淨盡,頓時覺得胸懷開闊,心情舒暢。這樣起筆自然而真實。吳淵作為一個有抱負的主戰派人物,來到采石之戰的舊地,麵對浩蕩的長江,精神怎能不為之一振!“客裏襟懷如豁”,這既是登高臨遠的瞬間感覺。也是詞人博大胸懷的形象寫照。接下去五句,寫眼中所見:牛渚山上的“燃犀亭”高高地聳立,不知是誰把它安設在最奇險的地方。千百年來獨自占有這高峻的地勢,看到它的人無不感到極度的愁苦。從燃犀亭上放眼望去,長江中波濤翻騰,白浪相逐,猶如鯨魚奔竄。汀岸上牛渚至金陵一帶,山勢雄偉,好似猛虎盤踞。這種險要完全是自然形成,並非人工安排。詩人寫燃犀亭,寫山,寫水,筆力勁健,氣勢奔放,像舒展開一幅壯美的山水畫卷,境界雄渾而闊大。這五句偏重於對客觀景物的渲染和描繪,但從中表現詞人的愛國激情。上闋的最後兩句“向來舟艦.曾掃百萬胡羯”,是從眼前山勢引出的對曆史事件的回顧。作者僅用十個字便概括了當年的采石之戰。赫赫的戰功,光輝的戰例,是一曲民族正氣的頌歌。它也鼓舞一切有為之士,投身到抗擊金人貴族集團的鬥爭中去。
詞的下闋追懷古代英雄人物,抒發作者對當今的感慨。換頭“追念”以下三句,緊緊承續上闋,由重大的曆史事件聯想到古代的英雄豪傑。“照水然(同‘燃’)犀”與上闋提到的“危亭”(即燃犀亭),用了同一個典故,都是指東晉溫嶠燃犀角照看采石磯下水怪的故事。據《晉書·溫嶠傳》記載:溫嶠路經牛渚采石磯,聽當地人說磯下水中多妖怪,溫嶠“遂燃犀角而照之,須臾見水族覆火,奇形異狀,或乘車馬著赤衣者”。後人常用“燃犀”來形容洞察奸邪,溫嶠便是一個勇於誅除邪惡的人。當初他曾在北方抵抗劉聰、石勒的騷擾,南下後又與庾亮等討伐王敦,平定蘇峻等人的叛亂。詩人登臨采石,追念溫嶠,把他視為抗擊外患、平定內亂的英雄,在這裏征引典實,顯然是“古為今用”。作者用典之後.接著便展開議論:要做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就應當像溫嶠那樣,做出一番定國安邦的轟轟烈烈的事業來。但是,在當時特定的環境和條件下,一切未必會盡如人願,理想和現實之間總存在著距離和矛盾。詩人在追懷曆史事件和英雄人物之後,思想不能不回到痛苦的現實中來。至此。作品由雄壯轉為憂憤。歲月流逝,人生易老,看一看自己鬢發已經斑白;再看一看當今形勢,淮水流域,天昏地暗。煙雲彌漫,戰事未休,這正是令人極為哀痛的時候。“雲暗江天,煙昏淮地.是斷魂時節”三句,寫得沉鬱頓挫,這是詞人對國勢政局的形象化描述,也是詞人憂心如焚的悲歌。
- 參考資料:
- 1、唐圭璋,鍾振振.唐宋詞鑒賞辭典:安徽文藝出版社,2006:1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