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新詞韻最嬌,小紅低唱我吹簫。曲終過盡鬆陵路,回首煙波十四橋。》淡遠蘊藉的筆墨描畫出煙靄深沉的旅行,而這“韻最嬌》的“新詞》便是《暗香》《疏影》二首。沈祖棻雲,“《暗香》《疏影》雖同時所作,然前者多寫身世之感,後者則屬興亡之悲,用意小別,而其托物言誌則同。》小詩流露出的才子詞人薑夔於音樂中的那絲陶醉與憂鬱,使人不禁想去賞析這首“讀之使人神觀飛躍》的《暗香》,走進笛裏梅花,走進薑夔的清剛幽冷之境。
“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月光清美,梅花溢香,這位詞人吹的想必是笛曲《梅花落》了。笛韻悠然,當時的詞人之心可是恬淡安閑,怡然自適,或是心有幽懷,黯然神傷,還是柔情蜜意,“相看好處卻無言》?資人遐想,含有韻味。“算幾番照我》,回憶並勾勒往事。“幾番》約言其多,不止一次。唯“當時隻道是尋常》,才有今日的追憶與幽思。“算》字送出一種回憶往事的凝神靜思的狀態,而這種回憶從根本上是緣於內心生發的感情,這是一種懷舊的情緒,於是引起下句對往事的追述。
“喚起玉人》句,在月下、梅邊、笛裏複加一“玉人》,則美人梅花互襯,儼然有春日裏“人麵桃花相映紅》之美。著一“喚》字則靜中有動,靜止的美麗圖景變得立體而鮮活,出現了情趣。“不管清寒與攀摘》,冒著清寒,攀折梅花,則內心感情之熱烈可知。這裏清而不淒,清而非冷,清寒而不刺骨。“清》本是極普通的字,作者信筆寫來,則天氣之清寒,月色之清美,梅花之清香,都可融而為一,這裏似乎凝含著往日的幸福之感與甜蜜之情。回視起句清空,它既可能是在“玉人》身旁的“吹笛》,也可能是孤身一人,因思念而吹笛,更可能是兼而有之,以“幾番》二字囊括。和次句意脈似斷非斷,似連非連。這三個分句以尋常的字眼包蘊了廣闊的時空,構造了悠遠的意境,暗含了淒婉的感情,可謂很有筆力的開篇。
下句筆鋒陡轉,以何遜自比,而著意在於“漸老》的衰颯。“而今》和開篇“舊時》相對,擴大了時間的厚重感。這裏不僅有對往日戀人的懷念,還含有對逝去的美好歲月、青春風華的懷念和惋惜,正與“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的嗟悼悲慨暗合。說“忘卻春風詞筆》,卻隱約含有往事不勝悲的意味,正如那位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的傷心人,欲寄彩箋卻又說“無尺素》一樣。而今識盡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低徊如斯,哀婉如斯,“春風詞筆》如何忘卻?否則,“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何以入眼,又何以“怪》之?此句又轉入現時,竹外疏花蕭瑟,冷香吹入瑤席,引人幽思,勾起回憶。正是“相思一夜梅花發,忽到窗前疑是君》,梅花與人兩相思。這裏見花思人,生出“怪得》之心,必是至深之情。“疏》“冷》烘托淒涼,“瑤席》反襯哀苦,用字可見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