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酹江月·和友驛中言別》鑒賞

成複國大業,詞人情緒由悲轉壯,對國家民族的前途充滿信心。

下片言別。“堪笑”三句嘲笑自己和鄧剡身不由己,隨秋風流落在秦淮河畔,既點明時間、地點,又寫出自己身陷囹圄的悲哀。公元1276年(宋德祐二年),文天祥出使元營,因痛斥敵帥伯顏,被拘押至鎮江,伺機脫逃,在淮水之間和敵騎數次相遇,曆盡艱難才得南歸。這次,又抵金陵一帶,故稱“重來淮水”。“鏡裏”二句以自己矢誌不渝、堅貞不屈的決心回答鄧剡贈詞中堅持操守的勉勵。“去去”三句,寫他設想此去北國,在沙漠中依依回首中原的情景。收尾兩句,更表達了詞人的一腔忠憤:即使為國捐軀,也要化作杜鵑歸來,生為民族奮鬥,死後魂依故國,他把自己的赤子之心和滿腔血淚都凝聚在這結句之中。

此詞作於被俘北解途中,不僅沒有絕望、悲哀的歎息,反而表現了激昂慷慨的氣概,忠義之氣,凜然紙上,熾熱的愛國情懷,令人肅然起敬。文天祥的詞是宋詞最後的光輝。在詞壇充滿哀歎和悲觀氣氛的時候,他的詞宛如沉沉夜幕中的一道閃電和一聲驚雷,讓人們在絕望中看到一絲希望之光。此詞歡暢淋漓,不假修飾,無齊蓬之痕,絕無病呻吟之態,直抒胸臆,蒼涼悲壯。王國維《人間詞話》曰:“文山詞,風骨甚高,亦有境界。”文天祥用生命和鮮血為“燃料”照亮了宋末詞壇,可謂當時詞壇中一顆耀眼的星辰,給人們留下了無比壯烈和崇高的最後印象。

原文《酹江月·和友驛中言別》

[宋代] 文天祥

幹坤能大,算蛟龍元不是池中物。風雨牢愁無著處,那更寒蛩四壁。橫槊題詩,登樓作賦,萬事空中雪。江流如此,方來還有英傑。(寒蛩 一作:寒蟲)
堪笑一葉漂零,重來淮水,正涼風新發。鏡裏朱顏都變盡,隻有丹心難滅。去去龍沙,江山回首,一線青如發。故人應念,杜鵑枝上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