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夏十二登嶽陽樓》鑒賞

此詩描寫詩人登嶽陽樓極目遠眺天嶽山之南所見到的景象,表現了一時樂以忘憂的閑適曠達的襟懷。全詩沒有正麵描寫樓高,而是運用陪襯、烘托和誇張的手法,從俯視、遙望、縱觀、感覺等不同角度形容樓之高,不露斧鑿痕跡,自然渾成,巧奪天工,風格飄逸瀟灑。

詩的一兩句寫登高臨遠所見到的遼闊景象。“盡”字,形容登上嶽陽樓,俯瞰下界,嶽陽一帶的自然景色一覽無餘。“川迥洞庭開”一句緊承“盡”字而下,具體展示八百裏洞庭浩邈無垠、橫無涯際的景象。孟浩然《望洞庭湖贈張丞相》一詩中寫道:“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雲夢澤,波撼嶽陽城。”把秋色中洞庭湖那種汪洋浩瀚、澎湃動蕩的氣勢,寫得很動人。此處一個“開”字,即是對那種景象的集中概括。句中“川迥”二字,是寫更為遼遠的長江。洞庭湖的北麵與長江相連,人們在嶽陽樓上,隔著那壯闊的湖水,迷茫中長江依稀可見。這兩句意境闊大,詩人煉詞造句給人一種雄渾豪放的感受。

上兩句是俯視下界所見,三四兩句便寫仰觀天宇所感。鴻雁南飛,月升東山,這本是人們司空見慣的客觀景物,但是在特定的環境氣氛之下,能夠蕩人心神,觸發人的情懷。正如劉勰所說:“獻歲發春,悅豫之情暢;滔滔孟夏,鬱陶之心凝;天高氣清,陰沉之誌遠;霰雪無垠,矜肅之慮深。歲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遷,辭以情發。”(《文心雕龍》)詩人處於浩渺無邊的洞庭之上,那種憂戚煩悶的心情頓時為之一暢,所以“愁心去”、“好月來”便恰到好處地表現了暢然一適的愉悅心情。句中的“引”“銜”二字,並不是客觀景物的實寫,而是寫詩人此時此景之下的主觀感受。這兩句是全詩詩眼的所在,寫得精采傳神。

五六兩句極言嶽陽樓高聳入雲。意在表明在“雲間”“下榻”,在“天上”“行杯”,令人快慰。“連”、“接”,二字,是誇張之筆,用於此處同樣是為了突出心情的愉快。七八兩句寫酣飲之樂,詩人醉後翩翩起舞,習習涼風吹拂著人的衣袖,似有仙舉之妙。如上四句敘寫詩人與友人飲酒放樂的情景,因為是在嶽陽樓上,所以敘事中又表現了嶽陽樓的高聳。這樣,全詩就完整地寫出了秋風明月下的浩蕩無邊的洞庭夜景,通過優美的意境描寫,表達了詩人流放獲釋以後的喜悅心情。

此詩沒有一句正麵直接描寫樓高,句句從俯視縱觀嶽陽樓周圍景物的渺遠、開闊、高聳等情狀落筆,卻無處不顯出樓高,不露斧鑿痕跡,自然渾成,巧奪天工。這首五律詩,其風格意氣豪放,境界闊大,抒情寫景有一種長風浩蕩的筆力。李白一生的律詩並不少,但他的作品中較為出色的大多不是律詩。五七律之中,以五律為主。《唐詩品匯》說:“盛唐五言律句之妙,李翰林氣象雄逸。”《李詩緯》也說:“若太白五律,猶為古詩之遺,情深而詞顯,又出乎自然,要其旨趣所歸,開鬱宣滯,特於《風》、《騷》為近焉。”此詩代表了李白的五言律詩的風格。

參考資料:
1、鬱賢皓 編選.李白集.南京:鳳凰出版社,2014:231-232
2、劉憶萱 王玉璋.李白詩選講.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5:369-371

原文《與夏十二登嶽陽樓》

[唐代] 李白

樓觀嶽陽盡,川迥洞庭開。
雁引愁心去,山銜好月來。
雲間連下榻,天上接行杯。
醉後涼風起,吹人舞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