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元二年(公元759年),李白流放夜郎,第二年春天至巫山時遇赦,回到江陵。在南遊嶽陽時,寫下這首詩。
詩人首先描寫嶽陽樓四周的宏麗景色:“樓觀嶽陽盡,川迥洞庭開。”嶽陽,這裏是指天嶽山之南一帶。天嶽山又名巴陵山,在嶽陽縣西南。登上嶽陽樓,遠望天嶽山南麵一帶,無邊景色盡收眼底。江水流向茫茫遠方,洞庭湖麵浩蕩開闊,汪洋無際。這是從樓的高處俯瞰周圍的遠景。站得高,望得遠,“嶽陽盡”、“川迥”、“洞庭開”,這一“盡”、一“迥”、一“開”的渺遠遼闊的景色,形象地表明詩人立足點之高。這是一種旁敲側擊的襯托手法,不正麵寫樓高而樓高已自見。
李白這時候正遇赦,心情輕快,眼前景物也顯得有情有意,和詩人分享著歡樂和喜悅:“雁引愁心去,山銜好月來。”詩人筆下的自然萬物好像被賦予生命,雁兒高飛,帶走了詩人憂愁苦悶之心;月出山口,仿佛是君山銜來了團圓美好之月。“雁引愁心去”,《文苑英華》作“雁別秋江去”。後者隻是寫雁兒冷漠地離別秋江飛去,缺乏感情色彩,遠不如前者用擬人化手法寫雁兒懂得人情,帶走愁心,並與下句君山有意“銜好月來”互相對仗、映襯,從而使形象顯得生動活潑,情趣盎然。“山銜好月來”一句,想象新穎,有獨創性,著一“銜”字而境界全出,寫得詭譎縱逸,詼諧風趣。
詩人興致勃勃,幻想聯翩,恍如置身仙境:“雲間連下榻,天上接行杯。”在嶽陽樓上住宿、飲酒,仿佛在天上雲間一般。這裏又用襯托手法寫樓高,誇張地形容其高聳入雲的狀態。這似乎是醉眼蒙矓中的幻景。詩人是有些醉意了:“醉後涼風起,吹人舞袖回。”樓高風急,高處不勝寒。醉後涼風四起,著筆仍在寫樓高。涼風習習吹人,衣袖翩翩飄舞,儀表瀟灑自如,情調舒展流暢,態度超脫豁達,豪情逸誌,溢於言表。收筆寫得氣韻生動,蘊藏著濃厚的生活情趣。
整首詩運用陪襯、烘托和誇張的手法,沒有一句正麵直接描寫樓高,句句從俯視縱觀嶽陽樓周圍景物的渺遠、開闊、高聳等情狀落筆,卻無處不顯出樓高,不露斧鑿痕跡,自然渾成,巧奪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