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鑒賞

這首詩非常注意抓住城上特有的景物,從視覺和聽覺兩個角度,扣住“秋天”這特定的節令特點,描繪城上的秋色,情景交融,寄寓深沉,表達出作者對親人的思念之情。

此詩一、二句兩寫景,其目的並不在要再現什麽秋聲秋色,而是旨在以比興手法,用景襯情:獵獵的西風帶來秋的消息,令人心生愁緒,綿綿的城水長流不息,讓人頓時產生感觸,晚開的花兒飄落,正所謂落紅無數,也讓人鬱鬱寡歡。這些景物,都帶上了濃濃的感情色彩,使人愁腸百結。

三、四兩句,則題旨非常鮮明地凸現出來:“離情被橫笛,吹過亂山東。”特定的季節、特定的景物,觸動了詩人的離情別緒:是自己遠離故鄉、孤身在外,湧起了桑梓之思,或者是親人在外飄泊、時世動亂,勾起了眷懷之戀。整首詩,景為情出,情因景生,情景交融,寄寓深沉,深雋的詩韻詩味。

對於離情讓橫笛吹送的問題,古文學者劉逸生先生有這樣詳盡的解釋:詩人剛和親人分手,坐上向遠方而去的船,看著城上的風光,秋意甚濃,也使滿懷離情的詩人更添傷感,忽地不知何處傳來笛聲,嗚嗚咽咽的,聽的更是心情沉重,而笛聲一直沒停,讓詩人更感折磨,不過,驀然抬頭,原來船已轉到亂山的東邊,適才與親人分別的渡口,都已望不到了。這是一種奇特的化虛為實的手法。

城水浩淼無邊,城畔紅花朵朵,而到了秋季,西風勁吹,水麵則起波浪,蕩漾連綿,城花也漸次凋謝,脫下了紅妝,那岸邊或水上的小舟傳來橫笛聲,也就使景色帶上了濃濃的秋意,勾起作者的思緒。城水城花、西風橫笛,這些特有時令的特定景物,就構成了一幅色彩濃烈的“城上秋意圖”,具有鮮明的特色。

詩到宋代,很講究煉字煉句。王安石的“春風又綠城南岸”(《泊船瓜洲》)是個著名的例子。從這首詩看,也是如此。因笛聲而引起離情,李白就寫過他的《春夜洛城聞笛》說:“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仿佛是隨口而成,自然明暢;但王安石就不願追隨這種風格,他一定要把“離情”寫成是一種“異化之物”,是能夠讓風吹著走的。這正是注意了鍛煉,讓句子顯出不尋常的曲拆。

參考資料:
1、繆鉞 等.宋詩鑒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253
2、李夢生.宋詩三百首全解:複旦大學出版社,2007:64-65

原文《江上》

[宋代] 王安石

江水漾西風,江花脫晚紅。
離情被橫笛,吹過亂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