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近·夢中作》賞析二

此詞生動形象地描寫了作者的一次夢中之遊的經過。詞的上片先寫他夢魂縹緲,在一條山路上漫遊。下片是寫詞人的醉酒,寫夢中仰望碧空,看到“飛雲”湧動,如龍蛇飛舞,變幻莫,不禁為之神往,以至於忘乎所以,進入不知南北、物我兩忘的仙境之中。全詞著筆濃淡相宜,意興飛揚,雨光花色,春山古藤,皆可入畫,構思新妙,造語奇警,不似尋常手筆。

上片是寫詞人夢中看到的美景。“春路”兩句,寫景兼點時令,采用白描手法寫活了一個春天。其妙處在於兩個動詞,一個是“添”字,具有雙重含義:一方麵,一場春雨滋潤了萬物,促使含苞的山花綻開,於是花兒多了起來;另一方麵,春雨來得及時,山花開得迅速,詞人在不知不覺中突然感受到雨露的滋潤、春天的美好,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另一個是“動”字,它將春花與春色有機地融為一體。春花是春天的使者,是春天代表性的景物,當滿山鮮花盛開、爭奇鬥妍,就能呈現出一個生機勃勃、氣象萬千的春天。“動”字抓住了這層含義,用得恰到好處。

“行到”兩句,進一步描寫構成明媚春光的千百隻黃鸝。這黃鸝不僅是視覺形象,同時又在聽覺上給人以音響。在這春氣浮動、姹紫嫣紅的深山裏,群烏薈集,戲嬉喧鬧,交相和鳴,加上小溪的潺潺聲,真的美妙動人。

下片是寫詞人的醉酒。“飛雲”二句傳神地描寫了天空由陰沉多雲轉為澄澈蔚藍,進一步說明春天的多姿多彩。雲在眼前飛,變幻成龍成蛇,一屈一伸,怪狀迭出;不久,這些奇形的雲塊又慢慢地淡化,最終完全消失,而晴朗、明麗的天光普照四方。這既是指天色而言,又是心情的流露。

醉臥二句,是說麵對這美好的春光,詞人禁不住狂飲起來,以至於醉了,美酒和春色已完全融化在醉得不省人事的作者身上了。這是一種醉倒春光、身與物化的人生境界:不圖名利,恬淡自適,神遊萬物之表,與天地山水共存。

這種物我一體的人生境界,是詞人人生遭遇的曲折反映。現實中無法排遣的壓抑和苦悶,在詞人假托的有花香和鳥語的美妙夢境中得到了完全的解脫。他是很無拘無束和無憂無慮的,他的醉酒也不同於以往的借酒澆愁,而是放開心懷痛飲,是和愁傷從此了結的豪飲。

參考資料:
1、蔡景仙.《唐宋詩詞鑒賞》:內蒙古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298頁

原文《好事近·夢中作》

[宋代] 秦觀

春路雨添花,花動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處,有黃鸝千百。
飛雲當麵化龍蛇,夭矯轉空碧。醉臥古藤陰下,了不知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