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詞先從日月旋轉,萬物消長,大江東去等大處落筆,旨在說明宇宙無窮,流光飛逝,時不我待,隱寄壯誌難酬的身世之慨。開首幾句的風格以及作者的心緒較以往風格為之一變,給人一種淡然、傷懷的平靜,絲毫不見其豪放、灑脫、堅毅、心懷天下的氣概。“磨蟻”一詞借用古意把日月交替的時光變換比作在磨盤上晝夜不停轉動的螞蟻,平添一種無聊重複之感。“浮休”二字從《莊子·刻意篇》“其聲若浮,其死若休”轉化而來,平淡地概括了萬事萬物,頗具莊老之氣,淡而化之。“君看”一句呈現這樣一個畫麵:危亭高樓曠遠,檻外江水自流,一人單手拂須,當風而立,舉目遠望,眼光似遠忽近,心留物外,超塵離世。讓人不覺心生遊離塵世之外,淡然人生的空寂之感。接著拍歸自身,風雨瓢泉,花草雪樓,寓悲憤於閑適。表麵上看全然平淡、超脫,其實心有不甘,慘淡哀愁,潦倒自嘲。結處設問自答,將此種情緒又推進一層。上闋最末兩句繼續前句風格,連用兩個典故,平靜地表達出了自己辭官歸隱的心跡。
上闋從整體來看,籠在一層超然之氣,可是又並非真正的心遊物外,棄絕塵世,總是覺得這種淡然之中還隱有慘淡愁緒,一切似乎是作者在故作瀟灑的自嘲解笑,透露著自己的牢騷不滿之氣。
下闋由己及友,命意用筆,略見變化。前五句對友人的現實處境深表同情。過拍便直接與楊民瞻展開對話。“夢連環,歌彈鋏,賦登樓”一口氣連用三個典故,氣勢連貫的道出楊民瞻的抑鬱不得誌,同時更是自己的借機發怨。“歌彈鋏”三字笑中藏淚,本來應該用來戰場殺敵為國的長劍,卻被用來彈擊和歌,吟唱風月。天大的玩笑,英雄的悲鳴,表現得深沉有力,撓人心魄。馮諼彈鋏、王粲登樓般的遭遇,正是友人夢鄉思歸的緣由。“黃雞白酒”,想見歸隱鄉裏,古樸純真之樂。但“長劍”以下,情意陡轉,怒斥群小誤國,以致誌士投閑。結拍勉勵友人應以國事為重,不妨效法當年範蠡,為國家幹一番事業,功成而後身退。
辛棄疾終歸還是辛棄疾。在這首詞一開始便極力含勢收蓄平靜到怡然平淡之後,作者將他的肺腑感慨毫不保留地噴薄而出,迅猛豪壯。“長劍倚天誰問?”英雄失意的抑鬱在這一刻被作者厲聲吼出,悲壯而又豪氣幹雲。“夷甫諸人堪笑”步步進逼,進一步道出了對屈辱求和的當權者的激憤和拷問。後句“西北有神州”,使得辛棄疾更顯大丈夫。無論當權者怎樣昏聵,委屈求和,都無須理會,因為隻要為國為民,是為了祖國的大好河山而不是為幾個膽小無恥的昏聵之人賣命,因為江山是天下百姓的,所以雖然對群小怨憤生氣,但是為了百姓、為了山河還是要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西北有神州”,還要為了它繼續奮鬥。全詞豪氣奔放,瀟灑怡然。
辛棄疾的離別詞別開一家,情感真切,豪邁曠達,心係天下。此詞充滿丈夫之氣,豪放之稱,確實是當之無愧。
- 參考資料:
- 1、謝永芳.辛棄疾詩詞全集匯校匯注匯評.武漢:崇文書局,2016:626-627
- 2、謝俊華.辛棄疾全詞詳注(上).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16:388-3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