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之痛是此詞上片的主旋律,“水天空闊,恨東風不惜世間英物”,感歎金陵的水闊天空。“世間英物”,指的是文天祥。麵對長江,不禁令人心思神往:長江險阻,能拒曹兵,為何不能拒元兵。英雄沒有天的幫助,隻能遭人憐惜。“東風”如此不公平,可恨之極。這兩句,淩空而來,磅礴的氣勢之中,蘊含著無限悲痛。隨即引出許多感歎。“蜀鳥吳花殘照裏,忍見荒城頹壁”,寫金陵城中殘垣斷壁的慘象。“蜀鳥”,指產於四川的杜鵑鳥,相傳為蜀亡國之君杜宇的靈魂托身。在殘陽夕照中聽到這種鳥的叫聲,令人頓覺特別感到淒切。“吳花”,即曾生長在吳國宮中的花,現在在殘陽中開放,有過亡國之苦,好像也蒙上了一層慘淡的色彩。淒慘的景象,使人不忍目睹;蜀鳥的叫聲,更叫人耳不忍聞。
“銅雀春情,金人秋淚,此恨憑誰雪”?杜牧曾寫有“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的詩句,這本是一個大膽的曆史的假設,現在居然成了現實。借曆史故事,描寫江山易主的悲哀。三年前元軍不是早把謝、全二太後擄去了麽?“金人秋淚”典出自魏明帝時,曾派人到長安把漢朝建章宮前的銅人搬至洛陽,傳說銅人在被拆卸時流下了眼淚。但宋朝亡國,國亡數被遷移,此恨怎能消。“堂堂劍氣,鬥牛空認奇傑”,寶劍是力量的象征,奇傑是膽略的化身,所向披靡。可如今,卻空有精氣上衝鬥牛的寶劍和文天祥這樣的奇傑了!對文天祥的失敗,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詞的上片情景交融。金陵風物是曆代詞人詠歎頗多的。但此詞把其作為感情的附著物融入感情之中,別有一番風韻。蜀鳥、吳花、殘垣斷壁,是一種慘象,但表現了作者複雜的情感。
下片主要寫情,表達對文天祥的傾慕、期望和惜別之情。“那信江海餘生,南行萬裏,屬扁舟齊發。”頌揚文天祥與元人作鬥爭的膽略與勇氣。幾年前文天祥被元軍扣留,乘機逃脫,繞道海上,曆盡千辛萬苦回到南方。正為鷗盟留醉眼,細看濤生雲滅“。
鄧剡前麵跳海未死,這次又病而求醫,為的是“留醉眼”,等文天祥東山再起,再起複宋大業。“睨柱吞嬴,回旗走懿,千古衝冠發”,“睨柱吞嬴”,趙國丞相藺相如身立秦庭,持璧睨柱,氣吞秦王的那種氣魄:“回旗走懿”指的是蜀國丞相諸葛亮死了以後還能把司馬懿嚇退的那種威嚴。用典故寫出對文天祥的期望之情。這自然是讚許,也是期望。“伴人無寐,秦淮應是孤月。”最後再轉到惜別上來,孤月意喻好友的分離、各人將形單影隻了。我雖然因病不能隨你北上,但將在一個又一個的不眠之夜中為你祈盼。這句話雖然普遍,但朋友之情,家國之悲深蘊其中。
這詞在藝術上的特色除了寫情寫景較為融洽之外,還用典頗多。借曆史人物,抒發自己胸臆。各種曆史人物都已出現,較好地完成了形象塑造。這闋詞用東坡居士詞原韻。難度極大,但仍寫得氣衝鬥牛,感人肺腑,蓋因真情在其中耳。
一說詞作者為文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