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騷(節選)》賞析

宋代著名史學家、詞人宋祁說:“《離騷》為詞賦之祖,後人為之,如至方不能加矩,至圓不能過規。”這就是說,《離騷》不僅開辟了一個廣闊的文學領域,而且是中國詩賦方麵永遠不可企及的典範。

《離騷》作於楚懷王二十四、五年(前305、前304)屈原被放漢北後的兩三年中。漢北其地即漢水在郢都以東折而東流一段的北麵,現今天門、應城、京山、雲夢縣地,即漢北雲夢。懷王十六年屈原因草擬憲令、主張變法和主張聯齊抗秦,被內外反對力量合夥陷害,而去左徒之職。後來楚國接連在丹陽、藍田大敗於秦,才將屈原招回朝廷,任命其出使齊國。至懷王二十四年秦楚合婚,二十五年秦楚盟於黃棘,秦歸還楚國上庸之地,屈原被放漢北。

漢北其地西北距楚故都鄢郢(今宜城)不遠。《離騷》當是屈原到鄢郢拜謁了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後所寫。詩開頭追述楚之遠祖及屈氏太祖,末尾言“臨睨舊鄉”而不忍離去,中間又寫到靈氛占卜、巫鹹降神等情節,都和這個特定的創作環境有關。

《離騷》是一首充滿激情的政治抒情詩,是一首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的藝術傑作。詩中的一些片斷情節反映著當時的曆史事實(如“初既與餘成言兮。後悔遁而有他。……傷靈脩之數化”即指懷王在政治外交上和對屈原態度上的幾次反覆)。但表現上完全采用了浪漫主義的方法:不僅運用了神話、傳說材料,也大量運用了比興手法,以花草、禽鳥寄托情意,“以情為裏,以物為表,抑鬱沉怨”(劉師培《論文雜記》)。而詩人采用的比喻象征中對喻體的調遣,又基於傳統文化的底蘊,因而總給人以言有盡而意無窮之感。

由於詩人無比的憂憤和難以壓抑的激情,全詩如大河之奔流,浩浩蕩蕩,不見端緒。但是,細心玩味,無論詩情意境的設想,還是外部結構,都體現了詩人不凡的藝術匠心。

詩人先自敘高貴的身世,表示自己具有與生俱來的的“內美”。再敘自己的道德和才幹,具有先天稟賦,又有後天修養,早就該立誌獻身幹一番大事業。接著敘述對楚懷王的期望,期望他修明法度,駕上駿馬奔馳向前,詩人願為楚國的變法圖新作一個開路的先驅者。可是當時楚國統治集團內部卻存在著革新和守舊兩派的鬥爭。

全詩以四句為一節,每節中又由兩個用“兮”字連接的若連若斷的上下句組成,加上固定的偶句韻,使全詩一直在回環往複的旋律中進行,具有很強的節奏感。

參考資料:
1、薑亮夫 等.先秦詩鑒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735-756
2、周揚 等.中國大百科全書·中國文學(第Ⅰ卷).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86:370-371
3、王延海.中國古代文學自學指南.沈陽:遼寧大學出版社,1991:10-14
4、黃嶽洲.中國古代文學名篇鑒賞辭典(上卷).北京:華語教學出版社,2013:129-134

原文《離騷(節選)》

[先秦] 屈原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覽揆餘初度兮,肇錫餘以嘉名:
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
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
汩餘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
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
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不撫壯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
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