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魚記》鑒賞

這是一篇非常精彩的短文,作者以小見大,通過小魚“若自足”,而巨魚“不得其所”的境況,影射了當世君子“曾不能一日安之於朝堂之上”,而小人卻“囂囂於廊廟”的現象。

文章分為兩段,第一段記自己挖池“以舒憂隘而娛窮獨”的事。作者以細致的筆觸描繪了做池的經過和池水的清明之狀,以及給自己帶來的恬然自適的情趣。既不提養魚之事,也不言他事,仿佛渾然不曉世事之狀。然而最後一句“舒憂隘而娛窮獨”卻隱隱透出了作者誌懷高遠而不得伸展的心理。

轉入第二段,作者開始提及養魚之事。然而作者似乎並不意在養魚,而是極為輕描淡寫地以兩句話便述完此事。轉而借童子之口道出一個可怕的現實:“以鬥斛之水不能廣其容,蓋活其小者而棄其大者。”以簡練的話語點出文章的主旨,而後戛然而止。

整篇文章含而不露,敘而不議,似乎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其實體現了歐公一貫的淳厚文風。以飽滿的筆法敘寫文章的次要部分,作為鋪墊,以凝練的筆法點觸主旨,點到即止,不再生發議論。

原文《養魚記》

[宋代] 歐陽修

  折簷之前有隙地,方四五丈,直對非非堂。修竹環繞蔭映,未嚐植物。因洿以為池,不方不圓,任其地形;不甃不築,全其自然。縱鍤以浚之,汲井以盈之。湛乎汪洋,晶乎清明。微風而波,無波而平。若星若月,精彩下入。予偃息其上,潛形於毫芒;循漪沿岸,渺然有江湖千裏之想。斯足以舒憂隘而娛窮獨也。

  乃求漁者之罟,市數十魚,童子養之乎其中。童子以為鬥斛之水不能廣其容,蓋活其小者而棄其大者。怪而問之,且以是對。嗟乎,其童子無乃嚚昏而無識矣乎!予觀巨魚枯涸在旁,不得其所,而群小魚遊戲乎淺狹之間,有若自足焉,感之而作養魚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