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衝天·閑窗漏永》表達了濃濃的相思之情。詞中展現了主人公拾起一段既拋不開、又提不起的感情經曆,並以刹那間的感情體驗消磨自己的生命過程,令人震撼。
詞的上闋,主要通過淒清、冷寂的夜景來烘托女主人公“剪不斷,理還亂”的愁思。起句“閑窗漏永”交代了地點、時間。“閑”、“永”兩個詞主觀色彩頗濃,既寫出了幽室的寂靜淒冷、長夜的漫漫無際,又暗示了人物內心的孤寂、壓抑。此刻,窗外月冷霜清,明月的清輝映照著滿地的凝霜。外麵的世界是那樣的幽冷。
“悄悄下簾幕,殘燈火”,女主人公靜悄悄地放下簾幕,麵對殘燈一盞,獨自枯坐。
以上四句中,“閑”窗、“永”漏、“冷”月、“殘”燈等意象,共同構成了一種極為幽靜清冷的環境氛圍,為下文描寫人物內心的寂寞、煩亂作了很好的鋪墊。“再三追往事”一句由景語轉人情語。追懷往事,顛倒思量,仍然理不清個頭緒,結果隻能是“離魂亂、愁腸鎖”。一個“亂”字,一個“鎖”字,形象地表現了人物當時心緒的紛亂和愁思的鬱結。在此種情形下,沉吟無語的女主人公不由發出了這樣的感喟:外麵雖月冷霜清,但也算得上是“好天好景”,我卻愁眉不展,愁腸百結。
詞入下闋,緊承上文直抒其情,道出了“好天好景,未省展眉”的原因:“從前早是多成破”,回憶初識的情景,現在想來早就注定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何況經歲月,相拋嚲”,語意又深一層:更何況兩人長久別離,重聚無期,相互間無法了解,無法溝通,這段感情經曆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但詞中女主人公絕無《詩經·氓》中女主人公式的決絕,她明知自己不能把握這份感情,卻還心存一點幻想:“假使重相見,還得似、舊時麽。”,這種小心翼翼、怯生生的自言自語中透出的那份猶疑不定真是令人心悸、心碎。至此,下闋以“早是”、“何況”、“假使”三層意思層層遞進,寫盡了往事如煙、戀情不再、縱使相見不“相識”的悲哀。“悔恨無計那”,她悔恨莫及,但也無可奈何。最終也隻能在“迢迢良夜”中自我折磨,無法解脫。
這首詞在總體上是以直線型的結構方式和白描的手法寫景、狀物、抒情,體察入微地描繪了人物細膩而複雜的心理,無異一位悔恨無已的歌妓的內心獨白。由“離魂亂、愁腸鎖”到“未省展眉則個”的傷懷,由“從前早是多成破”到“假使相見,還得似、舊時麽”的預想,由“悔恨無計那”到“自家隻恁摧挫”的甘受內心折磨,感情自然流轉,回環往複,將女主人公欲愛不成、欲罷不能的悲哀和無奈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了。可說是柳永筆下妓女形象的又一個典型。
- 參考資料:
- 1、顧之京,姚守梅,耿小博編著.柳永詞新釋輯評.北京:中國書店,2005.01:69-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