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花》這首詩是柳宗元在永州後期寫的一首樂府舊題詩。許顗《彥周詩話》說:“子厚樂府楊白花,言婉而情深,古今絕表也。”有人說這詩是作者自況,也有人說是作者讀書詠史,不是自況。但不管是什麽,讀者從詩中表現的是一種什麽“情”去探討,就可以知道了。
作者在詩中第一句就直描楊白花被風吹走了,吹到江南去了,風吹走的不僅僅楊花,吹走的更是宮中的春光。人去樓空,即使是春的季節,卻已無春意,因為整個宮裏的樹木都已凋落了,沒有一點春色。作者用極簡潔直白的語言抒寫在大好時光裏卻感受不到春意的遺憾之情。這就像宮廷大貶有用之才後,朝廷已無棟梁之才,就沒有了勃勃生機,就不能振興中唐業已頹敗的形勢。作者在詩的前兩句中直呼直敘,使得全詩蒙上悲憤怨恨的情緒色彩,讀者讀罷無不為之心中震撼,為之動容,為之流淚。
這首詩,是作者站在朝廷的角度,從朝廷的立場來寫的,所以這首詩應寫於柳宗元在永州的後期。因為在永的後期,作者的思想已發生了變化,回鄉無望,他作好了在永長期呆下去的思想準備,因而也改變了他剛到永州時僅對個人命運的悲歎,從更廣闊的角度,認為朝廷大貶有識之士,也是朝廷的悲劇。宮中凋零,而江南卻是柳色青青,白絮翻飛,春光融融。但是江南春色卻沒有人賞識,那春光就毫無意義。大貶有用之材,對朝廷,對人才個體都是重大損失。
最後一句,作者更是借用詩題的源頭,來訴說悲憤之情。通宵達旦歌之的是“悲絕的哀歌”,哀什麽,悲什麽呢?托“白花”抒哀怨之情者,古已有之,比如《詩經·小雅·白華》就是借菅、茅白花起興,抒發了一個被遺棄了的女子對情人朝思暮想的哀怨。然而,這首詩決不是男女之間的相思離別情。柳宗元主張的是“文以載道”,他的詩文作品無不是飽含他個人的政治理想、治國主張和他失敗之後的悲憤之情。隻不過這首詩,作者所站的角度不一樣,他從另一個角度借用想象,抒發自己被貶的情感。縱觀柳的詩文,他寫男女悲歡之情的作品是沒有的。他是一個有救國複興主張的人,這首詩的悲哀是人才的悲哀,作者是從朝廷的角度,來抒寫對人才的呼喚,抒寫對朝廷濫貶人才的悲憤之情,抒寫的是作者對朝廷怨而不恨,悲而不怒的複雜情感。這首詩字字句句都包含了悲憤、哀婉之情,沒有切膚之痛,是不可能寫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