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聯“朝霧彌瓊宇,征馬嘶北風。”寫的是淩晨部隊出發的場景:霧氣彌漫,北風蕭蕭,偶爾傳來馬的陣陣嘶鳴,給人以蒼涼宏大之感。這兩句寫部隊淩晨出發。馬匹在行進中,是顧不上叫的。而在離開一個地方的時候,或突然停下來時,則會發出習慣性的嘶鳴。例如“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李白《別友人》)、“馬嘶俱醉起,分手更何言”(李白《魯郡堯祠送吳五之琅琊》)、“吹角動行人,喧喧行人起。笳悲馬嘶亂,爭渡金河水”(王維《從軍行》),便是這種情形。這首詩寫馬不寫人,是因為大霧彌天,一切都籠罩在濃霧中。寫馬,是因為聽得見馬嘶,不寫人,是因為征人保持著肅靜。霧作為一種物候,其特點是彌漫性,詩人用“瓊宇”這個詞來形容霧晨,可見當天的霧很大。“征馬嘶北風”,容易使人聯想“《古詩十九首》的“胡馬依北風”,原句有禽獸亦戀故土的意思。這也比較符合人們離開一個駐地,哪怕是暫住地的時候的心情。何況每“一地,老鄉都會給自己的部隊以極大的幫助和支持,臨去時難免依依不舍。
“露濕塵難染,霜籠鴉不驚。”兩句寫張冠道中行軍的情形。“露濕”、“霜籠”是互文,兼管上下句。《詩·秦風·蒹葭》有“白露為霜”的名句,所以詩中“霜”、“露”往往連帶出現,這裏偏重於霜。由於霧天霜重,空氣潮濕,盡管部隊在通過,道上卻不起塵埃,樹林裏也聽不見寒鴉的叫聲。特別提““鴉不驚”,是因為作者在長期的軍旅生活中,習慣了早行中聽見鴉叫,在月夜尤其如此。驟然聽不見鴉叫,反而使征人感覺異樣。
“戎衣猶鐵甲,須眉等銀冰。”兩句寫“官兵的感受和形容,突出的感覺是寒冷。“戎衣”即軍裝。古代軍人穿鎧甲,唐代詩人岑參寫白雪的奇寒,有“都護鐵衣冷難著”之句。解放軍的軍裝是棉布製作的,比“鐵衣”或“鐵甲”保暖性好一些。然而由於太冷,感覺上卻接近,故雲“猶鐵甲”。緊接著以一個精彩的細節來表現天氣的寒冷,那就是官兵的眉毛、胡子上掛滿了銀白的冰粒。寫出這樣的細節,就使人感“冷得新鮮,寒得有趣,流露出一種樂觀的精神。這些詩句頗使人聯想“岑參筆下的“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及“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麵如割”(《走馬川行奉送出師西征》),寫環境的艱苦,同時就突出官兵的不怕艱苦。
後兩句是抒情。“踟躕張冠道”對前六句是收束,描寫行軍,卻用“踟躕”二字,這是耐人尋味的。“踟躕”,在詞典中的釋義是猶豫、徘徊的樣子,這表明在張冠道上的行軍不是急行軍而是慢行軍。為什麽會慢行軍呢?這就必須提“毛澤東的“蘑菇”戰術了。毛澤東撤出延安後曾發電報給彭德懷指揮的西北野戰兵團,確定西北戰場作戰方針為“蘑菇”戰術——“目的在使敵達“十分疲勞和十分缺糧之程度,然後尋機殲滅之……如不使敵十分疲勞和完全餓飯,是不能最後獲勝的。這種辦法叫‘蘑菇’戰術,將敵磨得精疲力竭,然後消滅之。”(《關於西北戰場的作戰方針》)“踟躕”就是“蘑菇”。“蘑菇”是老百姓的語言,就是磨蹭,磨磨嘰嘰,消耗,牽製。不過,“踟躕”還有一讀,就是“躊躇”——不是踟躕不前,而是躊躇滿誌——牽著敵人的鼻子走,怎能不躊躇滿誌呢。
張冠道的這段路,讓詩人不由自主地聯想“了塞上風光。天氣的惡劣、敵人的追剿都難不倒眾誌成城的將士,詩人以豪邁的筆調寫出了革命必勝的堅定信念,充分體現出了革命樂觀主義精神。
- 參考資料:
- 1、上海辭書出版社文學鑒賞辭典編纂中心編 .《毛澤東詩詞鑒賞辭典 》 :上海辭書出版社,2011年:10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