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雲暮矣,問何不鼓瑟吹竽?”在詞的收尾部分,作者首先以設問的語氣提出問題:一年將盡了,為什麽不鼓瑟吹竽歡樂一番呢?《詩經》的《小雅·鹿鳴》:“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又《唐風·山有樞》:“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樂,且以永日。” 作者引《詩》說出了歲晚當及時行樂的意思,接著又以反問的語氣作了回答:“君不見、王亭謝館,冷煙寒樹啼烏。”舊時王、謝的亭館已經荒蕪,已無可行樂之處了。東晉時的王、謝與會稽的關係也很密切,“王亭”,指王羲之修禊所在的會稽山陰之蘭亭;謝安曾隱居會稽東山,有別墅。這些舊跡,眼前是隻有“冷煙寒樹啼烏”點綴其間了。
從懷念範蠡到懷念王、謝,感情上是一個很大的轉折。懷念範蠡抒發了報國雪恥的積極思想;懷念王、謝不僅流露出對現實的不滿,而且明顯地表現出消極悲觀的情緒。作者麵對自然的晴雨變化和曆史的巨變,所激起的不僅是要效法古人、及時立功的慷慨壯懷,同時也有人世匆匆的暮年傷感。辛棄疾此時已經是六十四歲了。當作者想到那些曾經威震一方、顯赫一時的風流人物無不成為曆史陳跡的時候,內心充滿了人生短暫、功名如浮雲流水的悲歎。這末一韻就意境來說不是僅對王亭謝館而發,而是關涉全篇,點明全詞要旨。詞人在這些曆史人物事跡中寄托的不同感情,同他當時思想的矛盾是完全吻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