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陸遊的許多愛國詩篇一樣,這首詩充滿愛國豪情,大氣磅礴,風格悲壯。
當詩人在六十八歲高齡,一身病痛,孤獨地躺在荒涼的鄉村裏,他會想起很多往事。人生匆匆近百年,回首過往,感慨頗多,幼年時的理想,青年時的挫折,中年時的抱負,老年時的失意都會像過眼煙雲一樣在心頭閃現。
少年時在家庭中父親對自己的愛國主義熏陶,和自己“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的誌氣,青年時科舉考試時因才華過人而導致被權臣除名的挫敗,中年時,短暫軍旅生活的體驗和出任朝廷重臣的躊躇滿誌,老年時作為主戰派,受投降打擊排擠獨居鄉村的淒涼寂寞,都會帶著深深的山河破碎家國飄搖的烙印,一齊向心頭襲來。
當時,金人南侵,宋朝丟失了大半壁江山,詩人由於主張對金作戰而被罷官回鄉,僵臥孤村,失意之思,經曆之悲,病體之痛,家國之愁,似乎已穿越歲月時空,飄飄悠悠,在身邊蔓延。然而,詩人並沒有沉浸在悲愁中,詩人筆鋒一轉,寫出了“僵臥孤村不自哀”,這“不自哀”三個字,便把個人之失,一己恩怨,小我之痛,暫且放在一邊。是啊,在山河破碎,家國淪落,半壁江山盡陷金人的鐵蹄之下麵前,個人的得得失失又算得了什麽呢?接著一句“尚思為國戍輪台,”一掃低落的情緒,磅礴之氣,報國豪情便躍然紙上。
這種磅礴之氣報國豪情伴隨了陸遊的一生,當南宋皇帝偏安江南,朝中士大夫紛紛在江南的小橋流水中風花雪月、吟詩頌詞之時,陸遊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北伐,無時無刻不在渴望著祖國的統一,雖屢受投降派的讒毀排擠,始終矢誌不移。
如今眼看家國飄搖,山河破碎,雖已病痛纏身,保家衛國的理想不渝,愛國激情始終在胸膛內湧蕩,鐵馬冰河的夢想會在病痛的頭腦中出現,“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詩人在風雨灑落的夜晚,做夢都在想著,一身戎裝,騎著戰馬,跨越北國冰封的河流,同敵人在疆場廝殺。對於一個傷病纏身的老人,在將近古稀之年,猶有如此豪邁的夢想,真是可歌可歎。在他的這種豪邁的夢想之下,激蕩的該是怎樣的激情與豪情?
這是怎樣的一個夢啊,沒有和平,有戰場、廝殺、呐喊,他也許曾夢到過李廣站在冰河邊長嘯,也許曾夢到過衛青在最前線廝殺,可能還夢到過霍去病在敵區的縱深處馳騁,這些令匈奴喪膽,在疆場上建功立業的人,是他追尋的榜樣。
在他心中,大丈夫不能像李廣、衛青、霍去病一樣建功立業,青史留名,若得以快馬揚鞭,縱橫北國冰河,收複失地,雖不能留名千古,亦無憾。
是夢,而非夢,這是詩人現實中的理想在夢中的體現。然而眼睜睜地看著“遺民淚盡胡塵裏,南望王師又一年”,縱然有萬千豪情,滿腹才華,卻不能在現實中施展,收複失地的理想不能在現實中立足,這又是一種怎樣的悲哀?是怎樣一種讓人抑鬱不樂的心情?
在荒涼孤村的夜晚,聽北風蕭蕭,淫雨灑落,鐵馬冰河隻能在夢中相見,空有一腔抱負而不能施展,如此以來,家國之愁又多了一層,無法收複舊山河的惆悵又增添了幾分,風雨飄搖中的南宋王朝似乎更加岌岌可危。
整首詩,作者的滿腹愁緒就這樣通過大氣的筆觸一一展現,現實的理想就這樣借助廝殺的夢境去實現,較少卿卿我我,無病呻吟。就連自身的病痛,大自然的淒風苦雨,也在老而不衰的愛國激情中,在鐵馬冰河的夢想中,變輕變淡,最終成為一種似有若無的陪襯,使得整首詩洋溢著一種豪邁悲壯的風格,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這種豪邁悲壯之情,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永遠給人以鼓勵和激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