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詞描寫一位男子在宴席上對一位奏樂女子的鍾情和迷戀,也可說是李煜前期帝王生活的又一實錄。
詞的上片首先寫樂聲動聽,“脆”“鏘”等,都是比喻形容音樂的美妙,生動形象,顯示出作者有極高的藝術修養,對音樂有較強的鑒賞力。樂由人奏,作者先寫樂聲有賞樂的一層意思,但其視點主要的還是要落在奏樂的人身上。“纖玉”用手指的形容就明確寫出了奏樂的人一定是一位美麗動人的女子。樂美人更美,作者的心思已昭然若揭。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此句中的“新聲”二字,指其用在這裏是別有意寓。據馬令《南唐書》中載,李煜曾得唐玄宗時大樂《霓裳羽衣》曲譜,由大周後“變易訛謬,頗去窪淫,繁手新聲,清越可聽”,這裏的“新聲”即是有特指的。另據《徐遊傳》中載:“昭惠後好音律,時出新聲。”而陸遊《南唐書·昭惠後傳》中載,大周後“嚐雪夜酣燕,舉杯請後主起舞。後主曰:‘汝能創為新聲則可矣。’後即命箋綴譜,喉無滯音,筆無停思,俄頃譜成,所謂《邀醉舞破》也。”分析起來,“新聲慢奏”句中之“新聲”雖與大周後之“新聲”有關,但也並不一定即為同一“新聲”,況且自全詞看,兩人“暗相鉤”、“諧衷素”,卻又“成空”至“魂迷”,如果是大周後,李煜當未必如此感傷。而且李煜向來“性驕侈,好聲色”,故詞中“慢奏移纖玉”者當是一個貌美而又通曉音樂的宮女。“眼色”二句,實寫奏樂女子對作者的色誘神情,語言直白,表現大膽,使一個有著熱烈情性的女子的動作情態明白地呈於讀者眼前。有人從李煜的身份入手分析這是一位宮女獻媚邀寵之舉,從而體現出了作者本人的陰暗心理,有道理,但並不準確。李煜作為一個封建帝王,有其空虛淫佚的一麵,但也有真情率性的一麵,因此宮中有女如此眉目傳情,也不能就說李煜的心理邪惡淫蕩。還是將其虛解為男女主人公感情相通,心許目成較妥。
下片首句承上片情意相通後即繡戶之中歡會,前麵所鋪墊而出的柔情蜜意至這裏盡興歡會,接著筆鋒陡轉,寫宴會後情意轉眼“成空”,從側麵說明了兩人之間的相見恨晚、春光苦短的依戀心境。所以也才引出“魂迷”“春夢”之辭。“成空”實際上是指歡會後的內心空虛,但更多地應是不忍離別偏離別的悵惘。所以在作者的無限追想中,美人才能再入春夢。由此可見,與作者相戀的應是一個宮女,而不是大周後,所以作者才感到處處有限,不能盡歡,然後又相思不得,輾轉成夢。
全詞寫男女戀情,大膽直露,不拘禮製,形象生動,有輕有重。既有明白直敘的描寫,又有委曲含蘊的深沉。雖然有些語句似乎不脫色情之嫌,但卻仍有一種清麗明豔的風致,不失清雅,尤其在女子形象的描繪和男女情思的藝術表現上,都有著十分可貴的傳神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