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一開始,詞人便滿懷憂憤向天發問:老天爺怎麽忍心將天下事折騰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問天”當然不止是問天,而是問代行天意的當權者。“天下事”指當時南宋積貧積弱的統治集團為了苟且偷安,對金稱臣割地,已經到了“國脈微如縷”的悲慘境地。公元1234年,蒙古滅金後,連年兵擾南宋,宋室麵臨覆亡的危險。獻陵圖事在當時堪稱是一件盛舉,它表達了當時人們對恢複中原的強烈願望。(見《宋史·禮誌》二十六)王埜即事生情,渴望能有力挽狂瀾的誌士賢才,能夠一舉收複中原(以獻陵圖事代指故土的恢複)。可是當時國事日漸式微,中原地區早已失守,蒙古大軍正不斷南犯,威脅著宋朝的安全,而當權者卻苟且偷安,排斥抗戰派,沉溺於犬馬聲色之中,不思振作,這使他抱恨結愁不能自已。更令人痛心的是,現實中有抱負的誌士仁人,卻往往因報國無門,齎誌而沒,隻剩下一堆堆荒草野塋,作者隱約感覺到自己也將會遭到他們一樣的厄運,不覺發出了深切的哀歎。
第二段開頭兩句,作者感歎自己懷抱憾恨,垂垂老矣,接著追憶起自己當年巡視江防前線時的情景。那時他曾到六朝古都金陵憑吊過秦淮水。詞中“淮水”指秦淮河,源出江蘇溧水縣北,橫貫南京城,流入長江。王埜生在國運衰微之世,東吊秦淮,感念六朝興亡更迭的曆史教訓,吊古傷今,悲恨之情油然而生。詞人借酒澆愁,含恨在風中撫劍醉歸,心潮激浪恰與大江波濤撞擊、交匯,滔滔東逝之水好像特地為他這位壯誌未酬的誌士砥礪鬥誌。
第三段寫作者當時身處閑職,遠離淮河前線千裏之遙,但仍懷著一顆為國分憂的壯誌雄心。“縱有英心誰寄”,這顆英心在現實中無法托付,隻好空自嗟歎,一吐內心的鬱悶與悲憤。南宋統治集團腐敗無能,蒙古滅金後連年攻宋,局勢日趨艱險,南宋政權危在旦夕。因此詞人發出焦灼的呼喚:“絕域張騫歸來未?”他急切盼望現實中能出現象西漢張騫那樣的名將,出使西域,聯合各方力量抗擊匈奴。
這首詞自始至終激蕩著愛國誌士一腔熱血無處訴的悲憤心情。全詞以三疊詞調這一形式,將昔往與今來、撫時與感事、國家命運與個人遭際巧妙地交織起來,一詠三歎,將詞人內心的激憤愁恨,感情波瀾層層推出,縈回不盡。為了加強抒情感人的藝術效果,作者多次運用反詰句式,因此詞文揭響有力,頻頻扣擊讀者心弦。特別是起首與結尾兩處的詰問句,一起一結責問蒼天,呼喚英雄,既振聾發聵,又使詞的主旨表達得含蘊深曲,耐人尋繹。
- 參考資料:
- 1、唐圭璋等著.唐宋詞鑒賞辭典(南宋·遼·金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8:1870-18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