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三良》賞析

奄息、仲行、針虎三人合稱“三良”,都是傑出的人才,他們為秦穆公殉葬,曆代多有詠“三良”的詩文。《左傳·文公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針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詩經·秦風·黃鳥》就是秦國人民為哀悼“三良”及一百七十多個無辜犧牲者而創作的,表示了對殘暴統治者的控訴與譴責。陶淵明的這首詩,則完全稱讚三良的行為,其目的顯然不在詠史,而是借詠三良之事,表彰張褘不肯毒死零陵王而自飲毒酒先死的盡忠行為。

全詩可分五個層次,每四句為一層。前麵三個層次描述了“三良”怎樣由貪仕而一步一步地走向誓願追隨君主於地下的,說“三良”終年殷勤服侍秦穆公,因而受到寵愛和信任,為了不忘厚恩,“三良”實踐諾言,心甘情願為秦穆公殉葬。第四層次讚頌了三良赴死的高義,這與陶淵明的“士為知己者死”的節義觀是有關的。第五層次,詩人表達了《詩經·秦風·黃鳥》同樣的悲憫。結尾說“泫然沾我衣”,其原因除了為三良的死而悲傷,為三良的忠情謬露(本不該流露,仕途險惡,伴君如伴虎)而遺憾外,恐怕更多的是對那慘絕人寰、滅絕人性時代的譴責,為良人的愚忠而悲哀。

從整體上看,作者是從仕途可畏這個角度來吟詠三良的。蘇軾的《和陶詠三良》“仕宦豈不榮,有時纏憂悲。所以靖節翁,服此黔婁衣”最得此詩主旨。

參考資料:
1、郭維森 包景誠.陶淵明集全譯.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2:231-233

原文《詠三良》

[魏晉] 陶淵明

彈冠乘通津,但懼時我遺。
服勤盡歲月,常恐功愈微。
忠情謬獲露,遂為君所私。
出則陪文輿,人必侍丹帷。
箴規響已從,計議初無虧。
一朝長逝後,願言同此歸。
厚恩固難忘,君命安可違!
臨穴罔惟疑,投義誌攸希。
荊棘籠高墳,黃鳥聲正悲。
良人不可贖,泫然沾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