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與《秦風·無衣》題目及首句皆相同,然思想內容與藝術風格卻完全兩樣。從字麵上看,似覺並無深意,但前人往往曲為之說,《毛詩序》雲:“《無衣》,美晉武公也。武公始並晉國,其大夫為之請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詩也。”朱熹《詩集傳》雲:“曲沃桓叔之孫武公伐晉,滅之,盡以其寶器賂周釐王。王以武公為晉君,列於諸侯。此詩蓋述其請命之意”,“釐王果貪其寶玩,而不思天理民彝之不可廢,是以誅討不加,而爵命行焉。”(同上)這一說法今人多表示懷疑,如程俊英《詩經譯注》就認為“恐皆附會”。
從詩意來看,此篇似為覽衣感舊或傷逝之作。詩人可能是一個民間歌手,他本來有一位心靈手巧的妻子,家庭生活十分美滿溫馨。不幸妻子早亡,一日他拿起衣裳欲穿,不禁睹物思人,悲從中來。詩句樸實無華,皆從肺腑中流出:“難道說我沒有衣裳穿?我的衣裳有七件,可是揀了一件又一件,沒有一件抵得上你親手縫製的衣裳,那樣舒坦,那樣美觀。”“難道說我沒有衣裳穿?我的衣裳有六件。可是挑了一件又一件,沒有一件抵得上你親手縫製的衣裳,那樣合身,那樣溫暖。”語言自然流暢,酷肖人物聲口。感情真摯,讀之令人淒然傷懷。
對於詩中的句讀,舊說兩段的起句都作六字句,然今人徐培均認為應標點為:“豈曰無衣?七兮。”前四字為一句,用以自問,後二字為一句,用以自答,詩人正是在這種自問自答中,抒寫了一腔哀思。另外在一些字、詞的解釋上也頗多歧見。如“七”字、“子”字、“六”字,朱熹《詩集傳》以為“侯伯七命,其車旗衣服,皆以七為節。子,天子也”。又雲:“天子之卿六命,變‘七’言‘六’者,謙也,不敢以當侯伯之命,得受六命之服,比於天子之卿亦幸矣。”朱熹的解釋,完全服從於他對於這首詩主題的理解。這首詩既然是述晉武公向周釐王請求封爵之意,那末他就必然把“七”解釋為“諸侯七命”,把“六”解釋為“天子之卿六命”,而把“子”解釋為“天子”。前二者與晉武公的諸侯身份相當,後者則與周釐王的天子地位相稱。其說固然言之成理,不失為一家之見,然與詩的本意可能相去甚遠。
從對此詩主題的理解出發,“七”和“六”俱為數詞,也可以看作虛數,極言衣裳之多。而“子”則為第二人稱的“你”,也即縫製衣裳的妻子。這樣的理解,應該是符合詩的本意的。
全詩分為兩章,字句大體相同,唯兩起變動一個字:“七”易為“六”;兩結也變動一字:“吉”易為“燠”。這主要為的是適應押韻的需要。從全篇來說,相同的句式重複一遍,有回環往複、一唱三歎、回腸蕩氣之妙,讀者在吟誦中自然能體會其中的情韻。
- 參考資料:
- 1、《先秦詩鑒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年12月版,第23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