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笛·與客攜壺》賞析

上闋描寫春遊的所見所感。開端從春景寫起。“與客攜壺”,開頭便是借酒澆愁。“梅花”兩句交待時令,已到仲春,更兼風地,摧殘梅花情景可知。情亦如花,倍受間隔。“自語”“啄”“度”將鳥兒的可愛情態描摹得栩栩如生。由這美麗的春光,自然地過渡到了對春衣的描寫。詞人身上穿著的春衣,都是戀人用白晰柔嫩的手親自剪裁的,那衣服上至今還殘留著一些斷線殘絲。詞人將戀人的手比做柔荑,嬌豔動人,令人產生無限美好的遐想。“再見無路”表達的是一片無奈的心情,與崔護的“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題都城南莊》)有異曲同工之妙。

下闋則描寫故地凝思。“凝佇”二字看似寫狀態,實則寫心情。在物是人非之時重遊舊地,或屬無心,或似有意,管不住雙腳似的來到曾經良辰美景的庭院,但見人去樓空。在美人門前呆呆且久久地凝望。往事如煙,卻又曆曆在目。“但係馬垂楊,認郎鸚鵡”八字以清淡蕭條之筆寫現下孤寂心態,更反襯昔日的風流。“係馬垂楊”寫當年瀟灑神色,俊逸風采。一個’但”字,又勾回現今。“認郎鸚鵡”寫常來常往之熟稔,而今垂楊依舊,無馬可係,隻剩一片淒涼。此處鸚鵡或許一如往常地在招呼來客,但對詞人來說,卻已事過境遷,人麵不知何處。“揚州夢覺”化用杜牧的“十年一覺揚州夢”(《遣懷》),表達了和杜牧相似的感情曆程。“彩雲飛過”或象征過去的那段美好戀情,或象征昔日的愛人,如今都化為陳跡,再也尋訪不到了。這裏詞人一片癡心,都化作對燕子的喃喃私語,流露出無限的深情。“吟袖弓腰”,以局部代表整體,從中可以想象出伊人身姿的曼妙。“倩梁間燕”,這富有情致的一筆。結尾幾句自傷自歎,空懷悲戚。

此詞寫追懷舊情。上闕由眼前風地摧花、耳邊幽禽獨語、衣上殘茸半縷,引出對舊情的思念和相見無路的悵恨。下闕以“凝佇”承上啟下,舊遊處僅見垂揚、鸚鵡,又感慨今日物是人非;雖知人去夢醒,卻又欲罷不能,而向梁間燕子殷勤寄語;最後明知多情誤人,虛度年華,仍在苦澀中咀嚼昔日的甜美。全詞從細微處著筆,以小見大,以景襯情,回環蘊藉。這首詞雖是傷春懷人之作,然而讀後並不覺得沉重,清新的語言,婉轉的情調,使它成為描寫思念之情的動人佳作。

參考資料:
1、王克儉主編.薑夔詩詞選:海南國際新聞出版中心,1997:第60頁
2、劉石主編,清華大學《宋詞鑒賞大辭典》編寫組編.宋詞鑒賞大辭典:中華書局,2011.08:第1120頁

原文《月下笛·與客攜壺》

[宋代] 薑夔

與客攜壺,梅花過了,夜來風雨。幽禽自語。啄香心,度牆去。春衣都是柔荑剪,尚沾惹、殘茸半縷。悵玉鈿似掃,朱門深閉,再見無路。
凝佇,曾遊處。但係馬垂楊,認郎鸚鵡。揚州夢覺,彩雲飛過何許?多情須倩梁間燕,問吟袖弓腰在否?怎知道、誤了人,年少自恁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