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之推不言祿》點評

介之推偕母歸隱的動機和心理是通過對話來表現的。介之推認為晉文公能夠重登九五之位,是天命的體現,“二三子”據天功為己有,是貪的表現,無異於犯罪。而晉文公不以此為“奸”,還理所當然地給予賞賜,這就成了上下蒙蔽,他是不屑於效仿的。母親和介之推有兩次對話。第一次是試探性的建議:“何不自己也去求得賞賜呢?否則,就這樣默默地死去又能怨誰?”遭到介之推的拒絕,認為自己已經知道“二三子”所做的不正確還去效仿,罪過更大。而且已經說了晉文公的壞話,就不能再領取他的俸祿。母親再問說:就算不要賞賜,那麽讓他知道你有功怎麽樣呢?介之推又拒絕說,既然都要隱居了,又何必還要這樣的名聲呢?母親明白了介之推的意誌是堅定的,就表示要和兒子一起隱居。這一段對話寫得十分巧妙,既細致入微地剖析了介之推的心理,又不流於枯燥說理:介之推藐視富貴、正氣凜然和母親不動聲色、旁敲側擊,都一一躍然紙上。

原文《介之推不言祿》

[先秦] 左丘明

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祿,祿亦弗及。

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懷無親,外內棄之。天未絕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己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謂之盜。況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乎?下義其罪,上賞其奸。上下相蒙,難與處矣。”

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誰懟?”

對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

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

對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隱,焉用文之?是求顯也。”

其母曰:“能如是乎?與汝偕隱。”遂隱而死。

晉侯求之,不獲,以綿上(地名)為之田。曰:“以誌吾過,且旌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