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禹錫寫過的三首詩,均很有特色。五絕《渾侍中宅牡丹》,用白描手法,激賞、盛讚了渾家牡丹花的碩大和繁多。此詩還有一定史料價值,說明在劉禹錫所生活的中唐前期,牡丹的栽培技術已達到很高的水平了。七絕《賞牡丹》,用對比和抑彼揚此的藝術手法,肯定了牡丹“真國色”的花界地位,真實地寫出了當年牡丹花盛開能引起京城轟動的“轟動效應”。七絕《思黯南墅賞牡丹》,則運用典故,寫牡丹花豔壓群芳的美麗。
百花之中,雍容華豔的牡丹素有國色天香之名。全詩詩人以虛寫稱妙,此詩首二句敘寫詩人偶遇牡丹之喜,
牡丹 末二句歎賞其色澤之佳。“偶然相遇人間世,合在增城阿姥家。”,首句點明在牛僧孺南墅中,偶然的機會,初次見到牡丹花,就如同遇到生命中“貴人”似的,無意之中技露出牡丹花在詩人心目中的崇高境界,在詩人看來,牡丹是日月精華的結晶,應栽天上,今日人間相逢,純屬“偶然”,所以一見到牛宅中牡丹,就作驚人語。首句破空雨入,詩人恍惚浸入仙境,跟前擬有靈光浮動。此句通過對牡丹花身價的高度估量,暗襯主人之高雅脫俗,一筆雙,可見作者對牡丹花的重視及喜愛。後一句即用西王母昆侖山增城之典,巧妙地描寫出了牡丹重瓣,花瓣層層疊疊的形態。
第三句由初見牡丹時的萼然驚歎轉入對花容花貌的由衷禮讚,牡丹之貌,詩人美其名日“傾城”,這“傾城”二字,殊非過譽。唐代人對牡丹花的迷戀鍾愛,確實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兩京是牡丹薈萃之地,每當四、五月份牡丹盛開時。整個帝京為之哄動。白居易有“花開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欲狂”之詩,劉禹錫也有“花開時節動京城”之句描述當時賞花的空前盛況。詩人在此,沒有用工筆精敷細繪牡丹形象,疊是以傾城之舉來側麵烘托傾城之色,筆法空靈,較之於工筆重彩勾勒更具無窮魅力。
最後,詩人以“天教晚發賽諸花”一句再評花之品性。重在‘晚”與“賽”兩字上做文章。牡丹晚發,開於暮春。湯顯祖《牡丹亭》中的女主人公杜麗娘在“遊園驚夢”一折中唱道:“牡丹雖好,她春歸怎占得先!”既是歎亦是讚。牡丹俏不爭春,天教晚發疊集眾芳之長。當然我們也可由此疊尋繹一下詩人彼時心境,也許還包涵著大器晚成或對晚景讚美之昧外之旨。至於“賽諸花”之賽字,亦頗可玩味,既雲“賽”,必有賽之對象和意義。在此我們不妨引一下劉禹錫的另一首《賞牡丹》詩。詩雲:“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此四句可為“賽諸花”三字詮解。詩人之於牡丹的一片愛心,是與對女性美理想化身的追求以及對陰柔之美的生命體驗發生契合的,他對牡丹的美感經驗,是在與芍藥、荷花諸花品賞比較的基礎上形成的。芍藥因妖豔疊無標格,荷花太潔淨疊缺少風情,隻有牡丹花婀娜疊不失端莊,顧盼之間百媚俱生。此種美,才是詩人最心醉的,也是牡丹之所以令群芳失色、獨占鼇頭的緣由所在。從這個意義上講,牡丹被譽為天姿國色,當之無愧。
第一個把花與女性相比的天才,無疑創造了人類審美曆程上的偉大飛躍。盡管劉禹錫這首牡丹詩還是將花擬人,但已不是簡單地重複,疊是對此作了更高層次的審美觀照。他將對牡丹的花容、花性的欣賞和感受,升華到對女性柔美個性形象的精神把握,即形、神、情三者並舉,愛得有個性,有情睞,包涵了更廣更深的美學意義。
- 參考資料:
- 1、卞孝萱著,卞孝萱文集 第一卷,鳳凰出版社,2010.09,第151頁
- 2、譚習樸,曆代詩人詠洛陽,中國城市經濟社會出版社,1989年12月第1版,第49頁
- 3、李文祿 劉維治主編,古代詠花詩詞鑒賞辭典,吉林大學出版社,1990年08月第1版,第49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