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前兩句寫的是花好月圓,後兩句突然借花之自悼,實寫人之自悼。此詩托物言誌,情感真切自然。
“浮香繞曲岸”,未見其形,先聞其香。曲折的池岸泛著陣陣清香,說明荷花盛開,正值夏季。“圓影覆華池”,寫月光籠罩著荷池。月影是圓的,花與影,影影綽綽,莫能分解。寫荷的詩作不在少數。而這首詩采取側麵寫法,以香奪人,不著意描繪其優美的形態和動人的純潔,卻傳出了夜荷的神韻。
“常恐秋風早,飄零君不知”,是沿用屈原《離騷》“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的句意,但又有所變化,含蓄地抒發了自己懷才不遇、早年零落的感慨。
盧照鄰在去世前不久寫的《釋疾文》中說道:“春秋冬夏兮四序,寒暑榮悴兮萬端。春也萬物熙熙焉感其生而悼死,夏也百草榛榛焉見其盛而知其闌,秋也嚴霜降兮殷憂者為之不樂,冬也陰氣積兮愁顏者為之解歡。聖人知性情之紛糾。”這不免也有詩人自己的性格原因。由於他被病痛所折磨,對事物變化的反映特別敏感。如《釋疾文》中所說:“神翳翳兮似灰,命綿綿兮若縷。一伸一屈兮,比艱難若尺蠼,九生九死兮。同變化乎盤古。萬物繁茂兮此時,餘獨何為兮腸邅回而屢腐?”“草木扶疏兮如此,餘獨蘭騨兮不自勝。”萬物越是繁茂越是生機勃勃,他就越發感覺到自己的形象枯槁。同時他對繁榮的萬物是“感其生而悼死”,“見其盛而知其闌”也有對自己和他人盛時的回憶與感慨。他的這種思想突出表現在他晚期的詩歌裏。
《曲池荷》的前兩句寫的是花好月圓,而後兩句突然轉寫花之自悼。這花之自悼實為人之自悼。詠物詩,“因物以見我”,乃見其佳處。除餘山《竹林問答》中說:“詠物詩寓興為上,傳神次之。寓興者,取照在流連感慨之中,《三百篇》之比興也。傳神者,相賞在牝牡驪黃之外,《三百篇》之賦也。若模形範質,藻繪丹青,直死物耳,斯為下矣。”如此看來,可見盧照鄰詠物詩之造詣。
《曲池荷》在寫作中的一個最大特點就是成功地運用了象征的藝術手法。所謂象征,就是借用某一景物或形象的某些特征來表現另一事物或形象的藝術手段。從這首詩中可以看到,象征與被象征的事物,即荷花的遭遇和詩人的遭遇一明一隱,一實一虛。詩中所創造的境界掩蓋著、暗示著、朝向著另一個深邃的精神境界即詩人內心隱蔽的境界,最後完全融合。讀者突破詩人設置的這個外在境界後,才能真正走進詩人刻意營造的另一個隱蔽的內心境界,才真正獲得了作者的意圖,即詩旨詩趣。
- 參考資料:
- 1、陳新璋.唐宋詠物詩賞鑒:廣東人民出版社,1986:79-81
- 2、韓盼山.品花詩譯:河南人民出版社,1986:156-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