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督護歌》又作《丁都護歌》,是《清商曲辭·吳聲歌曲》舊題。語出《宋書· 樂誌》:彭城內史徐逵為魯軌所殺,宋高祖派都護丁旿收斂殯埋。逵的妻子(高祖長女),呼旿至閣下,親自問殯送之事,每次問就歎息說:“丁都護”,聲音很哀惋淒切。後人依其聲製了《都護歌》曲。《唐書· 樂誌》也雲:“《丁督護歌》者,晉宋間曲也。”按《樂府詩集》所存《丁督護歌》都是詠歎戎馬生活的辛苦和思婦的怨歎。李白用舊題別創新意,與舊題毫無牽涉。隻取其聲調之哀怨。此詩描寫民夫拖船的痛苦,表現了作者對勞動人民的同情。
關於此詩,過去有人以為是詠曆史題材,尋繹語意,是不合的。王琦說“考芒碭諸山,實產文石,或者是時官司取石於此山,僦舟搬運,適當天旱水涸牽挽而行。期令峻急,役者勞苦,太白憫之,而作此詩。”運石勞苦,太白憫之而作是對的;但有些教科書注釋和原詩首句也有扞格。教科書注者把“雲陽上征去”釋為李白“自雲陽乘舟沿運河北上”。既是能行舟,就不能說“水涸”需“牽挽而行”。社會科學院所編《唐詩選》為圓王說,認為是船工從雲陽向上水拖船走去。如從有些教科書所注雲,運石之船固然是向上遊拖去,但這都是作者乘舟之所見,唯其乘舟溯江而上,沿河向上遊拖船之狀以及“兩岸饒商賈”才能可見。“雲陽上征去”是觀察點。從“兩岸”起至“無由”句都是從這觀察點寫所見所聞所感。作者對商賈之描寫不多,隻一句,一句中隻著了一個“饒”字,就寫出了兩岸商業之繁榮,商賈之多,富人生活之富。“饒”者多也,但“多”字替代不得。下麵大量的筆墨而是寫船工生活。“吳牛”兩句形容活之累。《世說新語·言語》:“(滿)奮曰:‘臣猶吳牛,見月而喘。’”吳牛即用此典。此典既寫出了天氣的異常炎熱,又含蓄地告訴人們,船工也像吳牛一樣在累死累活地幹,因此用典之後,詩人滿懷感歎地說“拖船一何苦”,“一何”二字下得好,既體現了拖船之苦,又飽含了詩人的無限同情心。五、六句寫船工所吃,活累天氣熱。可連一口清水都喝不上。“不可飲”卻得飲,“半成土”也得裝壺中。與首二句聯係起來,作者用了對比法,商賈的生活與勞工之生活判若涇渭。“一唱”二句寫所聞,看到的已使人十分傷心了,可偏偏那哀切的“都護歌”又傳入耳中,這位“平生不下淚”的曠達詩人到此也不能不“心摧淚如雨”了。“萬人”兩句又寫所見,這兩句是說:石頭大且多,從事開鑿者數以萬計,運送到江邊更是一件困難的事。作者由拖船之苦進而想到從石山運送巨石到江邊之苦了。末兩句說:磐石廣大,采之不盡,會給人民帶來無窮的痛苦,會讓人民千古掩淚悲歎。作者以“掩淚”作結,加深了全詩的沉痛感。
這首詩作者懷著沉痛的心情,以樸質的語言給讀者描繪了一幅辛酸的河工拉纖圖,透過詩句讀者仿佛看見了當時兩岸冶遊的富商,豪門子弟,瘦骨伶仃的船工;仿佛聽到了河工的勞動號子,傷心的歌聲,催人淚下的呻吟。透過詩句,讀者也仿佛聽到了正站在行舟上的年青詩人的發出肺腑的悲歎。此詩的語調是沉鬱的,與他平常明快、灑脫的詩句不同。這又代表李詩另一種風格。世稱杜工部詩多“沉鬱頓挫”之作,此詩即使放入杜集中,也難分出雌雄的。因此,大凡一個集大成的作者,風格總是多樣的,不可一概而論之。明胡應麟所撰《詩藪》雲:“李杜才氣格調,古體歌行,大概相埒。”言之成理。
- 參考資料:
- 1、於海娣 等.唐詩鑒賞大全集.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0:119
- 2、張國舉.唐詩精華注譯評.長春:長春出版社,2010:142-143
- 3、周嘯天 等.唐詩鑒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248-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