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頌詩先寫西周為天命所歸及古公亶父(太王)經營岐山、打退昆夷的情況,再寫王季的繼續發展和他的德行,最後重點描述了文王伐密、滅崇的事跡和武功。這些事件,是周部族得以發展、得以滅商建國的重大事件,太王、王季、文王,都是周王朝的“開國元勳”,對周部族的發展和周王朝的建立,作出了卓越的貢獻,所以作者極力地讚美他們,歌頌他們,字裏行間充溢著深厚的愛部族、愛祖先的思想感情。全詩八章,有四章敘寫了文王,說明是以文王的功業為重點的。
全詩八章,章十二句。內容豐富,氣魄宏大。前四章重點寫太王,後四章寫文王,儼然是一部周部族的周原創業史。
首章先從周太王得天眷顧、遷岐立國寫起。周人原先是一個遊牧民族,居於今陝西、甘肅接境一帶。傳說從後稷開始,做了帝堯的農師,始以農桑為業,並初步建國,以邰(今陝西武功一帶)為都(見《大雅·生民》)。到了第四代公劉之時,又舉族遷往豳(邠)地(今陝西旬邑一帶),行地宜,務耕種。開荒定居,部族更加興旺和發展(見《大雅·公劉》)。第十三代(依《史記·周本紀》)為古公亶父(即周太王),因受戎狄之侵、昆夷之擾,又遷居於岐山下之周原(今陝西岐山一帶),開荒墾田,營建宮室,修造城郭,革除戎俗,發展農業,使周部族日益強大(見《大雅·緜》)。此章說是天命所使,當然是誇張的說法。但尊天和尊祖的契合,正是周人“君權神授”思想的表現。
第二章具體描述了太王在周原開辟與經營的情景。連用四組排比語句,選用八個動詞,羅列了八種植物,極其生動形象地表現太王創業的艱辛和氣魄的豪邁。最後還點明:太王趕走了昆夷,娶了佳偶(指太薑),使國家更加強大。
第三章又寫太王立業,王季繼承,既合天命,又擴大了周部族的福祉,並進一步奄有四方。其中,特別強調“帝作封作對,自大伯王季”。太王有三子:太伯、虞仲和季曆(即王季)。太王愛季曆,太伯、虞仲相讓,因此王季的繼立,是應天命、順父心、友兄弟的表現。寫太伯是虛,寫王季是實。但“夾寫太伯,從王季一麵寫友愛,而太伯之德自見”(方玉潤《詩經原始》),既是夾敘法,亦是推原法,作者的藝術用心,是值得深入體味的。
第四章集中描述了王季的德音。說他“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比大邦,克順克比”,充分表現了他的聖明睿智,為王至宜。其中,用“帝度其心,貊其德音”,以突出其尊貴的地位和煊赫的名聲;而“比於文王,其德靡悔”,既說明了王季的德澤流長,又為以下各章寫文王而做了自然的過渡。
《皇矣》在《大雅·文王之什》,當然重點是在歌頌和讚美文王。因而此詩從第五章起,就集中描述文王的功業了。
第五章先寫上帝對文王的教導:“無然畔援,無然歆羨,誕先登於岸。”即要文王勇往直前,麵對現實,先占據有利的形勢。雖不言密人侵入和文王怎麽去做,但其緊張的氣氛已充分顯示了出來。接著作者指出“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一場激烈的戰爭勢在難免了。密人“侵阮阻共”,意欲侵略周國,文王當機立斷,“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並強調,這是“篤於周祜”、“對於天下”的正義行動。
第六章寫雙方的戰鬥形勢進一步發展。密人“侵自阮疆,陟我高岡”,已經進入境內了。文王對密人發出了嚴重的警告,並在“岐之陽”、“渭之將”安紮營寨,嚴正對敵。寫出情況十分嚴峻,使讀者如臨其境。
第七章寫戰前的情景,主要是上帝對文王的教導,要他“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就是不要疾言厲色,而要從容鎮定;不要光憑武器硬拚,而要注意策略。要“順帝之則”、“詢爾仇方,同爾兄弟”,即按照上帝意誌,聯合起同盟和兄弟之國,然後再“以爾鉤援,與爾臨衝”,去進攻崇國的城池。崇國當時也是周國的強敵,上言密,此言崇,實兼而有之,互文見義。
最後一章是寫伐密滅崇戰爭具體情景。周國用它“閑閑”、“茀茀”的臨車、衝車,攻破了崇國“言言”、“仡仡”的城牆,“是伐是肆”,“執訊”、“攸馘”,“是致是附”、“是絕是忽”,取得了徹底的勝利,從而“四方無以拂”,四方邦國再沒有敢抗拒周國的了。這些內容表現了周從一個小部族逐漸發展壯大,依靠的絕對不是後世所歌頌的單純的所謂禮樂教化,而主要是通過不斷的武力征伐,擴張疆域,從而獲得了滅商的實力。
由此可見,《皇矣》在敘述這段曆史過程時是有順序、有重點地描述的。全詩中,既有曆史過程的敘述,又有曆史人物的塑造,還有戰爭場麵的描繪,內容繁富,規模宏闊,筆力遒勁,條理分明。所敘述的內容,雖然時間的跨度很大,但由於作者精心的結構和安排,卻又顯得非常緊密和完整。特別是誇張詞語、重疊詞語、人物語言和排比句式的交錯使用,章次、語氣的自然舒緩,更增強此詩的生動性、形象性和藝術感染力。
- 參考資料:
- 1、薑亮夫 等.先秦詩鑒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537-544
- 2、姚小鷗 鄭麗娟.《大雅·皇矣》與“文王之德”考辨[J].中州學刊,20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