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共三章,采用複遝形式,各章僅異數字。孔穎達疏曰:“三章上二句惡四國,下四句美周公。”
第一章前兩句以“既破”、“又缺”起始,斧、斨均為生產工具,人們賴以創造財富、維持生計。然這些工具均因為四國之君長年累月服勞役而致破致缺,家計亦因此而處於困苦之中,故爾怨恨深深。這裏是以斧斨等工具的破缺來反映勞役之長之苦;以人們賴以生產勞動的必要條件的毀廢,來反映生活之困。這是以點代麵,以個別代全部,言事而寄慨的手法。
關於這兩句,鄭箋另有說法:“既破毀我周公,又損傷我成王,以此二者為大罪。”以斧斨之破缺比作對周公、成王的流言毀謗,這似乎過分拘泥於史事而說得太玄遠了。而將周公比斧,成王比斨,恐亦有失禮度。
人們生活在這麽艱難困苦之中,終於有了轉機,有了希望:周公率兵東征了。當時周京為鎬,在今陝西境內,管蔡等四國在今河南一帶,故雲“東征”。
三、四兩句是因果關係:由於周公東征,所以四國叛亂者驚懼恐慌。毛傳釋“皇”為匡,即四國亂政得到糾正,走上正道。亦通。政局有轉機,全是周公的功勞,故這兩句從國的角度美周公,亦是敘事中含抒情,是間接的讚頌。
第五句“哀我人斯”,是省略了主語周公。周公對人民如此哀憐體恤,故逼出第六句:這是很崇高很偉大呀!這是人民以自身的感受,從內心發出的歌讚聲,是直接的讚頌。
第二、第三兩章,結構與第一章完全相同,僅換幾個字。“錡”不論解作鑿或鋸,“銶”不論解作鑿還是獨頭斧,均為勞動生產的工具,其在詩中的作用亦與第一章的“斨”同。這頭兩句同樣在“惡四國”。下四句亦是“美周公”,僅換幾個字。“吪”,化也,即受教育,移風易俗。“遒”,毛傳解作固(堅固),鄭箋解作斂(聚合)。孔穎達疏協調兩說雲:“遒訓為聚亦堅固之義。”即“使四國之民心堅固也”、“四國之民於是斂聚不流散也”。流散之民回歸,家人團聚,萬民團結,國家自然強固。
綜觀全篇,這第四句的最後一字“皇”、“吪”、“遒”似非信手安排,而是有逐層遞進,逐層深入的關係在。“皇”,如解為驚恐,則隻是亂政的動搖,還未真正改變;如釋為匡正,那也隻是治的開始,對人民來說這隻是外部條件的變化。而“吪”,受教育、受感化,這是深入到內部的變化。最後的“遒”,團聚、強固,則已結出豐碩的果實了。
末二句“嘉”、“休”基本同義,亦如第一章,是對周公的德行發自內心的直接讚頌。
不過對此詩也有不同的理解,例如聞一多、程俊英就認為這是東征士卒慶幸得以生還之作。這樣,對詩中一些詞的解釋也就與上麵不同。如第一、二兩句的斧、斨、錡、銶均指為武器。第五、六兩句的“哀我人斯”的“人”則是指戰士。因有的戰士已戰死沙場,活著的也都離鄉背井與家人久不見麵,這些都讓人哀傷。這樣的解釋,與傳統的“美周公”觀點是大相徑庭的,但也言之成理,可備一說。
- 參考資料:
- 1、薑亮夫 等.先秦詩鑒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307-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