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眠未歇,乍到秋時節。一樹料陽蟬更咽,曾綰灞陵離別。絮己為萍風卷葉,空淒切。
長條莫輕折,蘇小恨,倩他說。盡飄零、遊冶章台客。紅板橋空,湔裙人去,依舊曉風殘月。
譯文
三眠柳枝條還在風中飄蕩,秋天就突然降臨了。斜陽餘暉灑在樹梢上,樹上寒蟬幽咽。經過灞陵離別,飛絮已經飄落水麵成為浮萍,落葉被風吹卷,空留下悲涼淒切。
不要輕易折斷柳枝作離別,因為離別的怨恨還要由它來訴說,那些在章台遊玩的人來來往往,如同飄零的柳枝一般。如今送別的紅板橋上空空蕩蕩,遊春浣裙的女子也已經離去,隻留下清曉的風伴著殘月。
注釋
三眠:三眠柳,即檉(chēng)柳(又名人柳)。此柳的柔弱枝條在風中搖曳,時時伏倒。
灞陵:即霸陵,漢文帝之墓地。在今陝西省西安市東。
蘇小恨:喻與情人離別之悵恨。
倩:請、請求。
遊冶:追求聲色,尋歡作樂。章台:此處指妓樓舞館。宋晏幾道《鶴鴿天》:“新擲果,舊分釵,冶遊音信隔章台。”唐韓翊以《章台柳》詩尋訪柳氏,詩以章台借指長安,以章台柳暗喻長安柳氏。
該詞的具體創作時間不詳,根據最後一句“紅板橋空,湔裙人去,依舊曉風殘月。”的詞意“遊春浣裙的女子也已經離去,徒留曉風伴殘月”推測,該詞可能是寫給作者妻子或者沈宛的,極有可能是為其妻所寫。
該詞上片寫弱柳初秋,一派淒切悲涼之景。下片借柳托恨,抒發無限樓空人去,孤苦無依之感。作者借景抒情,以秋天的蕭瑟,表達自己內心的悲涼之感。
上片開始,點名時節,“三眠未歇,乍到秋時節。”時令為初秋時分,一個“乍”字刻畫出了秋天的突然而至,為寫離別之苦展開鋪墊。此處雖然沒有寫道離別,也沒有刻畫離別,但卻從一個“乍”字,就凸顯出了離別的傷感。
“樹斜陽蟬更咽,曾綰灞陵離別。”傷感蔓延開來,離別便順理成章地牽引出來,夕陽西下,在樹梢上的太陽,更顯得日落西山的迷茫。而後麵一句, 則是直接描寫柳條變得枯黃,柳葉凋零,柳絮早已化作浮萍隨風而逝,秋天真的到來了。“絮已為萍風卷葉,空淒切。”納蘭兀自悲切,感傷這季節的無情和人世間無情的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