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予落止,率時昭考。於乎悠哉,朕未有艾。將予就之,繼猶判渙。維予小子,未堪家多難。紹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譯文
即位之初國事商,路線政策依父王。先王之道太精深,閱曆未豐心惶惶。縱有群臣來相助,猶恐閃失欠妥當。登位年輕缺經驗,家國多難真著忙。繼承先王治國道,任賢黜佞肅朝綱。父王英明又偉大,佑我勉我身安康。
注釋
訪:謀,商討。落:始。
止:之。一說語氣詞。
率:遵循。時:是,這。昭考:指武王。
於(wū)乎:感歎詞。悠:遠。
將:助。就:接近,趨向。
判渙:分散。
家多難:指國家多災難。
紹:繼承。
陟(zhì)降:提升和貶謫。厥(jué)家:指群臣百官。
休:美。皇考:指武王。
明:勉勵。
在《周頌·訪落》中,周成王訴說自己年幼,缺少治國經驗,請求諸侯輔助,既陳實情,又表誠意。當然,隻有這些是遠遠不夠的,對於諸侯,更需要的是施以震懾。詩中兩提周武王(“昭考”“皇考”),兩提遵循武王之道,震懾即由此施出。
參與朝廟的諸侯均是受武王之封而得爵位的。身受恩惠,當報以忠誠,這是道義上的震懾;武王雖逝,他所建立的國家機器(包括強大的軍隊)仍在,這是力量上的震懾。
最有力的震懾是詩中表達的遵循武王之道的決心。如果說“率時昭考”還嫌泛泛,“紹庭上下,陟降厥家”就十分具體了。武王在伐紂前所作準備有一條“立賞罰以記其功”(《史記·周本紀》)與詩中“上下”“陟降”相似,惟成王所處時局更為嚴峻,他所采取的措施也會更為嚴厲。舜即位後曾“流共工於幽州,放驩兜於崇山,竄三苗於三危,殛鯀於羽山,四罪而天下鹹服”(《尚書·舜典》),這是成王可以效法,並可由輔佐他的周公實施的。
《周頌·訪落》創作時間,應是在武王去世、成王即位之時。《毛詩序》雲:“《訪落》,嗣王謀於廟也。”這個朝先王之廟、謀於群臣之舉,鄭玄箋認為是在“成王始即政”時。還有學者認為《周頌·訪落》作於周公還政之後,釋“家多難”為管叔、蔡叔、武庚和淮夷之難,其理解與詩的原義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