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使下都夜發新林至京邑贈西府同僚

[南北朝] 謝朓 [简体]

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
徒念關山近,終知返路長。
秋河曙耿耿,寒渚夜蒼蒼。
引領見京室,宮雉正相望。
金波麗鳷鵲,玉繩低建章。
驅車鼎門外,思見昭丘陽。
馳暉不可接,何況隔兩鄉?
風雲有鳥路,江漢限無梁。
常恐鷹隼擊,時菊委嚴霜。
寄言罻羅者,寥廓已高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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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文及注釋

譯文
大江日夜奔流不息,騷客內心悲憤不已。
隻是想到離京城路程已近,終於明白回西府道路更長。
秋夜星空已泛動微微曙色,水邊寒渚還是那夜色蒼茫。
借曙光伸長脖頸遠望京城,城內宮牆正與我遙遙相望。
月光灑落在宮殿之上,星辰垂掛在宮殿下方。
馳車來到京城南門之外,卻想再看見荊州的太陽。
飛轉的太陽尚不可聚見,何況與眾同僚分隔兩鄉。


風雲之間鳥兒還能展翅飛翔,江漢阻隔卻沒有可走的橋梁。
小鳥兒常怕遭受鷹隼的襲擊,正像那秋菊怕嚴霜摧殘一樣。
告訴那張網捕鳥的小人吧,我已經高飛到寥廓的天上。

賞析

詩人從旅途中截取了最後一段行程來寫。新林,離詩人此行目的地南齊的京城金陵(今南京市)西南不遠。距目的地將到未到之際,在藝術表現上乃是一個“包含最豐富的時刻”,因為此時詩人的心潮恰值高峰,意最難平。選擇這樣的時刻,有助於詩情的激蕩和集中抒發。題麵中的“暫使”二字,已經流露出“疲馬戀故軒”的依依之情;而“贈西府同僚”又明言此詩是呈獻給知己故人的,因而自不妨披肝瀝膽直抒胸臆而無所避忌。

與一般記述行旅的詩作不同。詩人不從交代本事人手,而是劈頭便將洶湧而來的詩情噴薄吐出。首二句如奇峰突起,氣勢非凡。“大江流日夜”寫出了舟行在水天茫茫之際,惟有以江流為伴的旅思,其中不無王命急宣、晝夜兼程的況味。“客心悲未央”則突如其來將無盡的悲感推出。這兩句一寫物象,一寫人情,兩者本不相涉,作者把它們同時組合在詩篇的發端處,卻使之產生了一種張力,一種若無卻有此呼彼應的聯係。

創作背景

作者二十七歲時為荊州隨王蕭子隆文學,深受賞識,長史王秀之出於忌恨,常欲羅織罪名加害於他,兩年後,即南朝齊武帝永明十一年(493年)秋,作者因讒言被召回京都。這首詩就是作者在離荊州返京都的途中寄贈在荊州西府的同僚們的。

參考資料:
1、程怡選.漢魏六朝詩文賦:廣東人民出版社,2004年:477-4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