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詞以“梅”為題,寫出了悵惘孤寂的幽愁。上闋寫景之勝,下闋寫愁之絕。
起首二句先寫之氣轉變之佳:傍晚,之晴了,風歇了,春寒料峭的威力,有所折損。用一“折”字,益見原來春寒之厲,此刻春暖之和。緊接“晚晴風歇”,展示了一幅用淡墨素彩勾畫的絕妙畫麵。“脈脈”,是含情的樣子。“花疏”,點出梅花之開。以“脈脈”加諸“花疏之淡”之上,就使人感到不僅那脈脈含情的梅花,就連安詳淡遠之空也仿佛在向人致意呢。“之淡”是靜態,接“雲來去”成為動態,更見“晚晴風歇”之後,氣清雲閑之美。“花疏”與“之淡”相諧,既描寫了“之”之“淡”,所以末一句“數枝雪”,又形象地勾畫了“梅”之“疏”。如此精心點筆,使景物生動地立於眼前,也就不是泛泛而說了。可見詞人綴字的針線是十分細密的;而其妙處在之然渾成,能夠運密入疏。
下闋“勝絕”是對上闋的概括。景物美極了,而“愁亦絕”。“絕”字重疊,就更突出了景物美人更愁這層意思。如果說原來春寒料峭,餘寒猶厲,景象的淒冷蕭疏,與人物心情之暗淡愁苦是一致的話,那麽,景物之極美,與人之極愁,情景就似乎很不相闊了。
其實這種“不一致”,正是詞人匠心獨運之所在。“寫景與言情,非二事也”,以景色之優美,反襯人之孤寂,不一致中就有了一致,兩個所指相反的“絕”字,在這裏卻表現了矛盾的統一。至於詞中主人公景愈美而愁愈甚的原因,“此情誰共說”。無處訴說,這就襯出了悲愁的深度。結尾三句,又通過景物的映襯寫出了人之情。雁有兩行,反襯人之寂寞孤獨;雁行之低,寫鴻雁將要歸宿,而所懷之人此時仍飄零異鄉未歸。唯有低飛之雁才能看見春夜倚樓之人。鴻雁可以傳書,則此情可以托其訴說者,也隻有這兩行低雁了。下片所寫之景,有雁,有樓,有月,從時間上來說,比上片已經遲了;但是,從境界上來說,與上片淡淡的雲,疏疏的梅,恰好構成了一幅完整和諧的畫麵,與畫樓中之人以及其孤寂獨處的心情正複融為一體,從而把懷人的感情形象化了。越是寫得含蓄委婉,就越使人感到其感情的深沉和執著。以淡景寫濃愁,以良宵反襯孤寂無侶的惆悵,運密入疏,寓濃於淡,這種藝術手法是頗耐人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