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仙·未遇行藏誰肯信》賞析二

據宋人洪邁《夷堅誌》記載:侯蒙其貌不揚,年長無成,屢屢被人譏笑。有輕薄少年畫其形容於風箏上,侯蒙見之大笑,作《臨江仙》詞題其上。後一舉登第官至宰相。

假如有人把你的相貌繪於風箏之上,即使你相貌英俊,恐怕也不會高興,或許要勃然動怒,或者告他個侵犯肖像權或者惡語相向或者訴諸武力了。然而侯蒙卻沒這樣做,他不但不動怒,還見之大笑,並為此寫了一首詞,題寫於風箏之上,可見侯蒙絕非一般人物。

絕非一般人物的侯蒙寫的詞又如何呢?

這首詞用了托物言誌的手法,借風箏來寫詩人個人的誌向、意願和理想。

未遇行藏誰肯信?是自問亦是自答,自己其貌不揚,又年長無所成就,誰又能了解自己呢?世上的人有誰不以貌、以權、以錢取人呢?人們看到的都是外在的東西,內在的修養才學誌向抱負誰又能看到呢?不為人理解相信當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詩人的名聲卻一下子顯揚起來,原來不知是哪個畫家把他的形象繪製於風箏上,他也就隨著風箏飛上了天空。

“當風輕借力,一舉入高空”,是寫風箏也是寫詩人的誌向。詩人明明白白的正告我們,風箏隻有在有風的時候才能飛上天空,如果沒風,任誰風箏也飛不起來。一個人在社會上有成或者無成何嚐不是如此呢?才能當然是一個方麵,但機遇也必不可少,如果沒有機遇,沒有可以借力的風,即使一個人再有才華,也不可能有所成就。世上的人們,你們隻知道我在地上的樣子,和你們似乎一樣;但你們要知道,一旦風起,那臨風飄舉就是我!詩人借風箏卻寫出了“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的大鵬的誌向。

才得吹噓身漸穩,是寫風箏已飛上天空迎風飄舉的樣子;隻疑遠赴蟾宮,是詩人借風箏來表明自己的誌向,那就是去“蟾宮”折桂,成就自己的功名事業。雨餘時候夕陽紅,是寫雨過天晴,傍晚時分夕陽無限紅。風雨是自然界的風雨,同是也是詩人所遭受的人生的風雨。陽光總在風雨後,風雨之後,屬於自己的陽光終究會到來,哪怕來得晚一點,但詩人始終堅定的相信,他終將會大器晚成。

幾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表麵是寫繪有詩人形象的風箏飛翔於碧空之中,平地上人們都在觀看;其實是借風箏飛翔碧空來表達自己的不凡誌向。正如《紅樓夢》中賈雨村借月亮來表達的自己誌向的詩句“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一樣,詩人要表達也是同樣的誌向。

或許我們今天看似一樣,但誰又能知道明天會如何呢?明天,就在明天,我們也許就會判若霄壤,因為你們是“翱翔蓬蒿之間”的蜩與學鳩,而我則是“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的大鵬;你們是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而我則是誌向高遠的豪傑之士。

非豪傑之士不能寫出豪傑之詞,此詞便是豪傑之士寫的豪傑之詞

原文《臨江仙·未遇行藏誰肯信》

[宋代] 侯蒙

未遇行藏誰肯信,如今方表名蹤。無端良匠畫形容。當風輕借力,一舉入高空。
才得吹噓身漸穩,隻疑遠赴蟾宮。雨餘時候夕陽紅。幾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