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紅蓼渡頭秋正雨》鑒賞

薛昭蘊不是畫家,但他的這首《浣溪沙》卻給讀者描繪出了一幅蒼涼寂寞的秋雨渡頭待人圖。

詞的上片寫沙灘上秋雨中的渡頭,水邊長著紫紅色的蓼花鷗跡成行,描繪出渡頭的蒼涼、寂寞。在這樣的環境中,卻孤風風地站著一個盛裝的佳人。這三句給讀者在聽覺上的是風雨聲,在視覺上的是熱色的紅蓼花,成行的沙鷗足跡和盛裝的佳人,在嗅覺上的是佳人和野花的芳香。但這些並沒有使畫麵熱鬧起來。秋風、秋雨、紅蓼、鷗跡、孤獨佳人,使人突出地感覺到的是渡頭環境的蒼涼和寂寞。第三句“整鬟飄袖野風香”還給讀者留下了這佳人站在渡頭要幹什麽的懸念。“整鬟”,在這裏不僅有盛裝的意思,還包含著“女衛悅己者容”的意思。

過片“不語含嚬深浦裏”承上啟下。“不語含嚬”的人就是上片“整鬟飄袖”的佳人,這是承上。為什麽“不語含嚬”,這是啟下,也是詞人安排的又一個懸念。緊接著“幾回愁煞棹船郎”寫佳人心事重重地皺著眉,默默地立在渡頭,又不要擺渡、放舟,所以“愁煞”船夫。這裏並沒有有些注家所講的要“放船自適”、“臨流往返”的意思。“煞”是表示極甚之辭,不過“愁煞”在這裏是“為難了”、“難壞了”的意思,愁的分量是很輕很輕的。詞的最後一句,拓開一層講:“燕歸帆盡水茫茫。”說在佳人默望中,燕子歸去了,江上的征帆過盡了,剩下的隻有茫茫江水。至此,方點明了懷人的主題,暗示了佳人的癡情和痛苦,也解開了上文一個又一個的懸念,結束了全詞。最後一句,從表麵上看來,燕歸、帆盡、水茫茫,都是寫景,而深含著的至真至切的懷人之情,卻緊扣讀者的心扉,一切都在“不語”中。這樣以一個饒有餘味的畫麵結尾,既合水鄉秋景,又關人物心情,景情俱佳。

原文《浣溪沙·紅蓼渡頭秋正雨》

[唐代] 薛昭蘊

紅蓼渡頭秋正雨,印沙鷗跡自成行,整鬟飄袖野風香。
不語含嚬深浦裏,幾回愁煞棹船郎,燕歸帆盡水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