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州州學記》鑒賞

在《袁州州學記》中,李覯記敘了宋仁宗三十二年,祖無擇到袁州任知州,看到學宮破壞、孔廟狹窄的現狀,決定興建一座新學宮的過程。當學宮落成,舉行“釋菜”祭孔的時候,在宜春講學的李覯大為感慨,發了一通議論。他說,秦始皇想萬代做皇帝,但劉邦一帶頭造反,函穀關就守不住了。秦朝的大小將領,叛變投降,爭先恐後。為什麽?是《詩》、《書》的大道理被拋棄了,人們隻見私利,而沒有聽過正義之聲呀!而漢武帝、漢光帝努力發揚儒家學說,純善的風俗教化一直延續,結果民間讀書人敢講正直的話,連功高震主的軍閥,也不敢膽大妄為,聖賢的教化深入到了這個地步。如今,你們袁州的讀書人能得到神聖天子的關懷,在本地的學校學習古代聖賢,就應該培養忠孝禮節,成為人們學習的榜樣。如果隻是舞文弄墨,求得功名富貴,那不僅是恥辱,也讓朝廷為政者擔憂呀!

凡是讀過《袁州州學記》的人,會覺得李覯有一股封建衛道者的味道。文中充滿了對皇帝的崇降,反複宣示“為臣死忠,為子死孝”的說教。但再讀思之,則又釋然。範仲淹不也是“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嗎?倘若能把這個“君”解讀成國家的話,就不難理解李覯那一片憂國憂民的赤誠了。

作為宋代散文的經典,《袁州州學記》雖然不像歐陽修散文那樣搖曳多姿,也不像蘇東坡散文那樣豪放與婉約兼備,但它凝煉莊重的語言讓我們領略到散文厚實的格調。如果撇去它的文學意義不論而從廣告層麵上去看,《袁州州學記》可能是較早宣傳宜春(袁州)的報告文學了。就憑這一點,我們也有理由感謝李覯。據史誌載,最早在宜春興建昌黎書院(當時稱韓文公祠)的正是《袁州州學記》中的主角祖無擇。由此很自然會讓人想到,倘若昌黎書院還在,何不以此為基礎,建成一個反映宜春古代教育的場所——就像在北京的國子監中展示北京的文明史——讓人們能真切地觸摸到宜春的一段文化史。

原文《袁州州學記》

[宋代] 李覯

皇帝二十有三年,製詔州縣立學。惟時守令,有哲有愚。有屈力殫慮,祗順德意;有假官借師,苟具文書。或連數城,亡誦弦聲。倡而不和,教尼不行。

三十有二年,範陽祖君無澤知袁州。始至,進諸生,知學宮闕狀。大懼人材放失,儒效闊疏,亡以稱上意旨。通判潁川陳君侁,聞而是之,議以克合。相舊夫子廟,狹隘不足改為,乃營治之東。厥土燥剛,厥位麵陽,厥材孔良。殿堂門廡,黝堊丹漆,舉以法。故生師有舍,庖廩有次。百爾器備,並手偕作。工善吏勤,晨夜展力,越明年成。

舍菜且有日,盱江李覯諗於眾曰:“惟四代之學,考諸經可見已。秦以山西鏖六國,欲帝萬世,劉氏一呼,而關門不守,武夫健將,賣降恐後,何耶?詩書之道廢,人惟見利而不聞義焉耳。孝武乘豐富,世祖出戎行,皆孳孳學術。俗化之厚,延於靈、獻。草茅危言者,折首而不悔;功烈震主者,聞命而釋兵;群雄相視,不敢去臣位,尚數十年。教道之結人心如此。今代遭聖神,爾袁得賢君,俾爾由庠序,踐古人之跡。天下治,則譚禮樂以陶吾民:一有不幸,尤當仗大節,為臣死忠,為子死孝。使人有所賴,且有所法。是睢朝家教學之意。若其弄筆墨以徼利達而已,豈徒二三子之羞,抑亦為國者之憂。”

此年實至和甲午,夏某月甲子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