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作為一位長輩對晚輩的贈詩,自然不離一些忠告和勉勵的話語,同時此詩也抒發了作者理想不得實現的感慨。
詩分四段。開頭六句為第一段,是對從甥的誇讚。“魚目高太山,不如一璵璠”,這起句奇絕高邁,猶如飛自天外,落之玉盤。高如泰山的夜明珠,不如一塊美玉。這開頭的兩句議論,引入入勝,又為下兩句誇甥作了鋪墊。下兩句把從甥比作明月,評價何等之高!明月行天,萬人仰看,聲價動地,自不必說了。一句“動天門”,反襯動人間,一語兩麵,可謂奇異妙筆。“能成吾宅相,不減魏湯元”兩句,用了一個典故。魏湯元即魏舒,少孤,為外祖家撫養。外家起宅,相宅者雲:“當出貴甥。”外家視魏舒少而慧,以為應驗。魏舒曰:“當為外視成此宅相。”(《晉書·魏舒傳》)此兩句詩意,是讚從甥高才,不弱於魏舒。詩人把如明月一般聲價的高五,視為“能成吾宅相”,似有貶抑之嫌,其實不然,詩人是從輩份上立論的,顯然含有愛惜之意。
“自顧”以下八句為第二段,詩人自述個人境況。他誇讚從甥“能成吾宅相”之後,自比慚愧,所以有“自顧寡籌略,功名安所存”之句。李白未獲“功名”,是否因缺少籌略尚無定論。“從政治思想家和活動家的角度看,李白實在不算高明”(王運熙《李白集校注·前言》),但他仕路受阻,主要還是因為權貴讒毀。李白政治上受挫之後,仍懷報國之心,但也時有出世之想,泄氣之辭。“五木”以下六句,直敘境況。詩人把自己比作“繩係窮猨”,不得自由,心想五木一擲,擺脫爵祿的羈絆。五木,古代賭博的一種器具。《世說》雲:桓宣武與袁修道樗蒲(博戲),“袁修道齒不合,遂厲色擲去五木。”詩人化用此典,內含寓意。李白蔑視權貴,而注重友情。為了報答故交的恩義,他不惜“千金散盡”;為使堂上醉人盡興,又不惜以駿馬換酒。他生性豪俠意氣,鄙視黃白之物,每遇故交,慷慨解囊,興之所至,不惜以“五花馬,千金裘”去“換美酒”,“同銷萬古愁”(《將進酒》)。此詩“櫪中”四句自述境況,充分表現了詩人豪爽重義的情性。
“聞君”以下十句為第三段,轉寫離別之情。“聞君隴西行,使我驚心魂”。聽到從甥將去隴西,隴西郡乃唐代邊陲荒涼之地。西行此地,不能不令人為之一驚。以下則寫送別時的複雜心情。意思是想與從甥同去“飄颻”,如寒鳥入荒原,雪天各飛翻。但是詩人心中又有矛盾,沒有明說,隻言此種心情,如江水流卷,難以陳述完全。“貧家羞好客,語拙覺辭繁”,是說貧家偏偏好客,語拙偏又辭繁,這種自相矛盾難以說明白。因此幾天打不起精神,連吃飯也感到無由的羞愧。此番送別之情,寫得細密委婉,一語三歎。
“自笑”句以下為最後一段,開解之言。意思是:自笑我不是大丈夫,生來多有苦事難以擺脫。心中積蓄了多少憂憤,何處能得到開豁?想來猶如天地間一層浮雲,此身不過是物之毫末罷了;頃刻間即無蹤影,終歸化入自然之氣中了。古代哲人以為“萬物散而為太虛”。想到如此,所以“去去何足道?臨歧空複愁。”去去,指從甥隴西之行。臨歧,麵臨歧路。此為寬解之語。“肝膽不楚越;山河亦衾幬。”《莊子·德充符篇》雲:自其異者視之,肝膽楚越也;自其同者視之,萬物皆一也。詩人借此開斛,既然認為萬物皆一,與自然同體,那麽山河也就是床上的帳被了。詩人借莊子之言,以表豁達之情。“雲龍若相從,明主會見收。”《易幹·文言》雲:雲從龍,風從虎。意思是龍起生雲,虎嘯生風,同類感應。後用以比喻君主得賢臣,臣子遇明君。詩人借此是說從甥西行,如果雲龍相從,建功立業,那麽皇帝會征召入朝的。最後詩人談到自己,則另有一番深意。“成功解相訪,溪水桃花流”,是說:成功之後不會忘了我,找我可到有溪水桃花的地方。晉人陶淵明寫了《桃花源記》,那脫離塵世之累的自由生活所在,成為許多政治失意之人向往之處。李白曾有“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古風·鄭客西入關》)之句,反映了詩人對桃花源的向往。此詩以“溪水桃花流”作結,暗含詩人隱居之想。
- 參考資料:
- 1、詹福瑞 等.李白詩全譯.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383-385
- 2、宋緒連 初旭.三李詩鑒賞辭典.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336-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