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說》寫作特點

本文無論在命題,立意,論證方法或語言風格上,都可以看出有模仿韓愈《師說》的痕跡。可比較二者的異同。

兩文都勸說人們要虛心學習,要向各種人學習。但論述角度略有不同。《師說》著重從“師”的角度,強調“師”的重要性,勸人虛心“從師而問”要“學於師”;《問說》則著重從“問”的角度,強調“問”的重要性,主張“學必好問”。

《師說》第一部分提出論點後,第二部分(核心部分)就反複運用正反對比的論證方法對比鮮明地論證論點。《問說》的論證方法也是這樣。不同的是,《師說》對比的對象繁多,而《問說》對比和對象單一,都是“古之人”與“今人”,對比的內容卻涉及“問”的各個方麵。

在語言風格上,兩篇文章都很古樸。在句式運用上,兩篇文章都注意整齊的排偶句與靈活的散文交錯運用,奇偶互現,錯落有致,以取得波瀾起伏,氣勢雄壯的效果。在散句中穿插相當多的排偶句,是《師說》和《問說》的共同語言特點。《問說》中有些句子,與《師說》的某些句子,連結構和意思也有很大的相似之處。內容主旨

本文共七個自然段,可分為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第一段):引論。

作者先提出“君子之學必好問”的中心論點,接著辯證地分析“問”與“學”相輔而行的關係,再轉而強調指出:好學一定要勤問。

第二部分:本論。第二到第六段從正反兩方麵詳細闡明為什麽要勤問。

第二段先從正麵闡明“問”的重要作用:問不擇人,問必有得。作者分兩方麵論述:①說明三種問的人(賢於已者,不如已者,等於已者)都有收獲;②引儒家經典和大師的話,先是暗引,後是明引,證明“問”是進德修業的重要條件,增強文章的說服力,深刻地闡明了中心論點。

第三到第六段論述怎樣才算好問和問應持什麽態度。

第三段舉古人好問為典範,並對比古今之人的不同表現,分兩個層次:①古人好問,不擇事,不擇人,能取善之弘;②今人有學而無問,為下文針砭時弊作了鋪墊。

第四、五段轉入分析今人的錯誤表現:

第四段、針對今人“是己非人”的弊端,作者從事(問的內容)和人(問的對象)兩方麵進行批評。在寫作方法上將今人和古人的言行構成鮮明的對比:古人“不擇事而問”而今人“學有未達,強以為知”“理事未安,妄以臆度”;“古人不擇人而問”而今人對“賢於已者;忌之而不願問”,對“不如己者,輕之而不屑問”,對“等於己者,狎之而不甘問”。這個層次對今人的批判與前麵第二段關於問各種人都能有收獲的論述,以及第三段“古之人,不擇事而問,不擇人而問”遙相呼應。這段最後提出“有學無問”的危害性。

第五段、批判今人“非所問所學”的不良風氣。作者先指出今人問的三種不良動機:“快言論”、“試其能”“容其短”。最後以感歎句作結,再以“不能幾於古”來古今對比,批評今人。

第六段、推究今人不好問的根本原因。

第三部分(第七段)作者申說自己的主張。

原文《問說》

[清代] 劉開

君子之學必好問。問與學,相輔而行者也。非學無以致疑,非問無以廣識;好學而不勤問,非真能好學者也。理明矣,而或不達於事;識其大矣,而或不知其細,舍問,其奚決焉?

賢於己者,問焉以破其疑,所謂“就有道而正”也。不如己者,問焉以求一得,所謂“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也。等於己者,問焉以資切磋,所謂交相問難(nàn),審問而明辨之也。《書》不雲乎?“好問則裕。”孟子論:“求放心”,而並稱曰“學問之道”,學即繼以問也。子思言“尊德性”,而歸於“道問學”,問且先於學也。

古之人虛中樂善,不擇事而問焉,不擇人而問焉,取其有益於身而已。是故狂夫之言,聖人擇之,芻蕘(ráo)之微,先民詢之,舜以天子而詢於匹夫,以大知而察及邇言,非苟為謙,誠取善之弘也。三代而下,有學而無問,朋友之交,至於勸善規過足矣,其以義理相谘訪,孜孜焉唯進修是急,未之多見也,況流俗乎?

是己而非人,俗之同病。學有未達,強以為知;理有未安,妄以臆度。如是,則終身幾無可問之事。賢於己者,忌之而不願問焉;不如己者,輕之而不屑問焉;等於己者,狎xiá之而不甘問焉,如是,則天下幾無可問之人。人不足服矣,事無可疑矣,此唯師心自用耳。夫自用,其小者也;自知其陋而謹護其失,寧使學終不進,不欲虛以下人,此為害於心術者大,而蹈之者常十之八九。

不然,則所問非所學焉:詢天下之異文鄙事以快言論;甚且心之所已明者,問之人以試其能,事之至難解者,問之人以窮其短。而非是者,雖有切於身心性命之事,可以收取善之益,求一屈己焉而不可得也。嗟乎!學之所以不能幾(jī)於古者,非此之由乎?

且夫不好問者,由心不能虛也;心之不虛,由好學之不誠也。亦非不潛心專力之敵,其學非古人之學,其好亦非古人之好也,不能問宜也。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聖人所不知,未必不為愚人之所知也;愚人之所能,未必非聖人之所不能也。理無專在,而學無止境也,然則問可少耶?《周禮》,外朝以詢萬民,國之政事尚問及庶人,是故貴可以問賤,賢可以問不肖,而老可以問幼,唯道之所成而已矣。

孔文子不恥下問,夫子賢之。古人以問為美德,而並不見其有可恥也,後之君子反爭以問為恥,然則古人所深恥者,後世且行之而不以為恥者多矣,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