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丘與友期行》賞析

《陳太丘與友期》全文僅有103個字,卻敘述了一個完整的故事(關於守信與不守信的一場辯論),刻畫了三個有鮮明個性的人物,說明了為人處世,應該講禮守信的道理。如此有限的文字,卻包含了這樣豐富的內容,真可謂言簡意賅了。如果不是在語言的精煉上造詣高深,要做到這一點是很難的。

《陳太丘與友期》的精煉語言,體現在文章的始終。一開頭,文章以“期行”、“期日中”、“不至”、“舍去” 、“乃至” 等幾個關鍵詞語,把事情、時間、起因交代得清清楚楚,而且,在這些交代中,還把兩個不同的人物形象(一個守信,一個不守信)一下子推到了讀者麵前。

文章的結尾,雖隻客寥數語,但卻字字生輝。“慚”、“下"、“引”三個動詞,把友人知錯欲改的心態及行為刻畫得入木三分。對元方鄙棄“無信”的那股倔強勁兒,也用“人門,不顧”四個字,描繪得維妙維肖。就在最能體現文章中心思想的第二層 (子斥友人)中,盡管作者用了比開頭和結尾要多得多的筆墨,但文字仍然十分精煉。單就敘述的句子來說,在敘述友人問元方時,由“問”到“怒”,感情急劇變化,充分表現了友人那粗魯無禮的性格。而在敘述元方批駁友人的怒斥時,則選用語氣平和的“答曰”、“曰”這類詞,這對表現元方不懼怕友人的怒斥、知書達理、善於應對的性格,起到了絕好的作用。

《陳太丘與友期》的主題思想,主要是通過人物的對話來揭示的。這些人物對話,雖然隻有三言兩語,但句句都緊扣文章中心,緊扣人物性格,具有鮮明的個性特征。文章寫友人與元方的對話有三句。第一句“尊君在不?”開門見山,問得直截了當,毫無謙恭之意,初露性格的魯莽。第二句“非人哉!”出言不遜,當著兒子罵父親,這是不講禮儀的行為,再露性格的粗魯。第三句“與人期行,相委而去!”看似有理,實則無理。不自責自己失約誤期的錯誤,反而委過於人,怒斥對方如約而行的正確做法,這就更加暴露出友人不講道理的性格特征。

文章寫元方與友人的對話也有三句。第一句“待君久,不至,已去。”這是針對友人的間話而答的。元方不是正麵回答友人提出的問題,在,還是不在。而是先說“等君久”“不至”,再說“已去”,把父親的 “去”與“等君久”和友人的“不至”聯係起來。這樣的回答,不僅把父親為什麽走說清楚了,為後麵批駁友人的怒斥作了準備,而且話中有話,流露出對友人失約的反感。第二、三兩句是對友人無理怒斥的反駁。第二句“君與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則是無信。”這是針對友人強調“期行”而說的。守信還是失信,關鍵在於“期日中”,“日中不至”,當然就是失信了。抓住實質,擊中要害,

使友人失去辮駁的根據。第三句“對子罵父,則是無禮。”這是針對友人出言不遜而說的。在指出友人“無信”的基礎上,又指出友人“無禮”。一步緊逼一步,把友人通到了無以言對的狼狽境地,以至最後不得不“慚”而“下車引之”。由於這些對話具有鮮明的個性特征,因此,雖然隻有短短幾句,也可以看出元方—陳太丘性格的折光,是多麽聰穎仁慧、知書達理。

《陳太丘與友期》一文細節微言、涵泳無窮。“陳太丘與友期行,期日中,過中不至,太丘舍去,去後乃至。”尺寸之間起波瀾,與下文問答中“待君久不至,已去”“君與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 ”呼應。友人“問”“便怒”“慚”“下車引之”,一波三折。其間,先稱 “尊君”,驟然口不擇言 “非人哉”,人物情態,栩栩如生。元方“門外戲”、一答一日、“入門不顧”,應對自如,宛若成人,表現出鮮明個性與獨立人格。不論是情節上的起伏變化,還是人物情態上的自然生動,乃至文字之下隱藏著的本真性情、坦率品質,都值得我們琢磨品味。

參考資料:
1、李新民 瑪秀芳.談《陳太丘與友期》語言的精煉和個性化: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1989年
2、張豪.何以“方正”?--重讀《陳太丘與友期》:上海教育出版社,2013年

原文《陳太丘與友期行》

[南北朝] 劉義慶

陳太丘與友期行,期日中,過中不至,太丘舍去,去後乃至。 元方時年七歲,門外戲。客問元方:“尊君在不?”答曰:“待君久不至,已去。”友人便怒:“非人哉!與人期行,相委而去。”元方曰:“君與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則是無信;對子罵父,則是無禮。”友人慚,下車引之,元方入門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