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承天寺夜遊 / 記承天夜遊》賞析

本文可分為三層來賞析

第一層敘事:交待了時間,地點和夜遊原因

首句即點明事件時間“元豐六年十月十二日”,時蘇軾因“烏台詩案”被貶至黃州為團練副使已經四年了。這天夜裏,月光照入他的房間,作者本欲就寢,怎奈被這美好的月色所迷,頓起雅興,但想到沒有同樂之人,遂動身去不遠的承天寺尋張懷民。張懷民和蘇軾一樣,亦是被貶至黃州來的貶官,他和蘇軾的友誼相當篤厚。當晚,張懷民也還未睡,於是二人一起來到院子中間散步。這一層敘事,樸素、淡泊而有自然流暢。(尋友夜遊)

第二層寫景:描繪庭中夜色

作者惜墨如金,隻用十八個字,就營造出一個月光澄碧、竹影斑駁、幽靜迷人的夜景。讀者自可以發揮想象:月光清朗,灑落庭中,那一片清輝白茫茫一片好似積水空潭一般,更妙的是,“水”中還有水草漂浮,遊蕩,於是乎恍恍然便如仙境一般了。作者的高妙之處在於,以竹、柏之影與月光兩種事物互相映襯、比擬、比喻手法精當,新穎,恰如其分地渲染了景色的幽美肅穆。更體現出了月光清涼明淨的特點,襯托出作者閑適的心境。

第三層:惋惜無人賞月

便轉入議論。作者感慨到,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可是有此閑情雅致來欣賞這番景色的,除了他與張懷民外,恐怕就不多了,整篇的點睛之筆是“閑人”二字,蘇軾謫居黃州,“不得簽書公事”,所擔任的隻是個有名無實的官,與儒家的“經世濟民”之理想相去甚遠,即所謂“閑人”之表層意義,它委婉地反映了蘇軾宦途失意的苦悶;從另一個方麵來看,月光至美,竹影至麗,而人不能識,唯此二人能有幸領略,豈非快事!蘇軾的思想橫跨儒釋道三家,這便使他的處世態度有極大的包容性,可以說是寵辱不驚,進退自如。當然,他在逆境中的篇章更能折射出他的人格魅力!

這裏的“美”首先來自內容的“真”。東月朗照,激發了作者的遊興,想到沒有“與樂者”,未免美中不足,因而尋伴,這時錯覺生趣,情感觸動,於是記下此景此情,順理成章,一切是那麽的和諧自然,毫無雕飾造作之感。這“美”來自語言的“純”。筆記如同拉家常,娓娓敘來。雖然沒有奇景之處,但卻不能增刪或改動什麽字眼兒。點明日期,是筆記體遊記所必須的,“月色入戶”與“欣然起行”互為因果,寥寥數字,何其洗練!寫庭下景色,用“空明”一詞,不枝不蔓,體現出空靈、坦蕩的意境,將竹柏影子比作水中藻荇,已然十分貼切,“交橫”一詞更準確地表現了藻荇姿態,仿佛觸手可及。接著,作者筆鋒陡轉,連發二問,既親切自然,富於韻律,又拓展時空,發人思緒。《記承天寺夜遊》表達的感情是微妙而複雜的

這“美”來自結尾的“精”。從文章結構看,結句屬“合”,就此打住。從語意上看,它包蘊豐富。“閑人”一詞,表麵上是自嘲地說自己和張懷民是清閑的人,閑來無事才出來賞月的,實際上卻為自己的行為而自豪——月夜處處都有,卻是隻有情趣高雅的人能欣賞的,有了人的欣賞才有美,隻有此時此地的月夜才是最幸運的,因為有情趣高雅的人來欣賞它。其次,“閑人”包含了作者鬱鬱不得誌的悲涼心境,作者在政治上有遠大的抱負,但是卻被一貶再貶,流落黃州,在內心深處,他又何嚐願做一個“閑人”呢?賞月“閑人”的自得隻不過是被貶“閑人”的自慰罷了。

總之,遊記以真情實感為依托,信筆寫來,起於當起,止於當止,猶如行雲流水,於無技巧中見技巧,達到了“一語天然萬古新,豪華落盡見真純”的境界。

參考資料:
1、唐滿光 .曆代名篇賞析集成 :中國文聯出版公司 ,1988 :102-103 .

原文《記承天寺夜遊 / 記承天夜遊》

[宋代] 蘇軾

元豐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起行。念無與為樂者,遂至承天寺尋張懷民。懷民亦未寢,相與步於中庭。
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