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天·病來自是於春懶》賞析

首句“病來自是於春懶”。病了,自然是於春事就懶得管了。這“病”,也許是生理的,窮愁潦倒嘛,病也不新鮮。但古來病字多作憂患貧窮的同義詞。人一窮困了,當然於春事也就勤快不了。自己於春事為懶,然而別院此時的笙歌,正響成一片。兩兩對照,何等鮮明。這不僅想起昔日的繁華、熱鬧都衰歇了,更傷心的是,既然主戰派落到了如此地步,那個笙歌一片的別院,作為政治對立物,當然就是主和派了。自己這裏既然是酒杯塵封,那麽昔日的清客此時也都過到那邊去了吧。當“下官歌舞轉淒惶,剩得幾支笛”都不得不作為貨幣而付作酬勞的時候,就不用談什麽歌舞了。歌妓雲散,酒杯塵封,則無人上門也就可想而知了。這時唯一和以前一樣的就隻有楊花,對他是依舊是熱情地沾衣撲麵,沒有因他這麽窮病而嫌棄得遠遠地離開他。而且當作者正感到辛酸時,倒感到一如平時的楊花,反而因憤世俗之澆薄,似更故意的親熱了。這親熱,正表現在它“笑人情淺”。這一“笑”字,冷峻極。人們往往以水性楊花比喻薄情,他這裏卻認為楊花反而比人之情是更為深厚的。對輕薄的楊花,居然有不能承受之重的感慨,則這個世道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軟如輕絮的楊花,在他手裏卻成了沉重的鞭撻。寄慨之深,不止翻案文章寫得好而已。

原文《杏花天·病來自是於春懶》

[宋代] 辛棄疾

病來自是於春懶,但別院、笙歌一片。蛛絲網遍玻璃盞,更問舞裙歌扇。
有多少鶯愁蝶怨。甚夢裏、春歸不管。楊花也笑人情淺,故故沾衣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