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早朝行》題解

君主朝堂上會見百官,稱之為臨朝視事,百官朝見皇帝,向皇帝奏事稱之為上朝。上朝對於百官來說,是他們每日的第一件大事。

當長安郊野曙色才分的時候,大明宮裏的鍾聲就響徹長安上空了,鍾聲告訴散居在各街坊的百官們,朝見皇帝的時候到了。待到百官趕到蓬萊宮,鍾聲仍然響徹雲霄。宮殿的大門雖已開啟,又依稀聽見宮裏 "雞人"報曉的聲音,說明皇帝本人也已起身,要與百官們相會於朝堂上。

百官上朝,唐詩中也有說以"鼓聲"為號令的。李賀《官街鼓》詩中說:"曉聲隆隆催轉日,暮聲隆隆呼月出。"王琦注:"《唐書》:“日暮,鼓八百聲而門閉;五更二點,鼓自內發,諸街鼓承振,坊市門皆啟,鼓三千撾,辨色而止。”其製蓋始於馬周。舊製:京城內金吾昏曉傳呼,以戒行者。周上書令金吾每街隅懸鼓,夜擊以止行李,以備竊盜,時人呼曰鼓,公私便焉。”可見置於街坊的鼓,當日暮、淩晨時敲響,主要用於警戒以防盜賊,也兼有報時的作用,以啟坊門。原與百官上朝無關,但百官可以據鼓聲判斷時辰,所以唐詩中寫到早朝的詩,多寫鍾聲,也有鍾鼓一齊寫到的。

"官街鼓"淩晨 "五更二點"敲起,相當於今日的早上五時左右。古代天子講究 "勤政",所謂謂 "夙興夜寐",上朝理事,不敢懈怠。上朝的百官們當然更要早起,因為他們散居於長安各街坊,距上朝的宮殿還有相當遠的一段路程。《明皇雜錄》:"五鼓初起,列火滿門,將欲趨朝,軒蓋如市。”是曉色朦朧中百官上朝的真實寫照。

唐時帝王每日都要臨朝視事。《唐會要》引《儀製令》:"諸在京文武官員職事九品以上,朔望日朝;其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監察禦史、員外郎、太常博士,每日朝參。"《唐會要》又載:“貞觀十三年十月三日,尚書左仆射房玄齡奏:'天下太平,萬幾事簡,請三日一臨朝。'詔許之。至二十三年 (649年)九月十一日,太尉 (長孫)無忌等奏請視朝,坐日,上(高宗)曰:'朕幼登大位,日夕孜孜,擁滯眾務,自今以後每日常坐。""每日常坐"即謂之 "常朝",是漢以來留下的遺製,唐代帝王大都是嚴格遵守的,房玄齡的"天下太平,萬幾事簡",要求太宗改為三日一臨朝視事,幾乎可以看作是佞言,所以高宗即位之初 (高宗即位於貞觀二十三年六月),為表示勤政,即恢複舊製。到高宗永徽二年 (651年)八月二十九日下詔:"來月一日,太極殿受朝。此後,每五日一度,太極殿視事,朔望朝,即永為常式。""受朝。即受朝賀,是在朔望日(每月初與每月中)皇帝會見在京所有官員規模更大、儀式更隆重的活動;"視事"即"每日常參"、"每日常坐",是皇帝會見五品以上"常參官"的日常事務。高宗即位始兩年,即廢務荒政,自壞體例,改 "每日常參"為"五日一度"了。至高宗顯慶二年 (657年)三月,長孫無忌又奏請 "隔日視事";武則天時,敕 "每十日一朝",受到左台侍禦史盧懷慎的批評。自玄宗以後,皇帝的 "每日常坐",雖然也偶有更改,但基本維持"每日常坐"的舊製。興慶宮裏有勤政務本樓,即有以勤於政事、勵精圖治自勉的意思在內。不過,到玄宗晚年,亦漸廢務荒政,所以白居易在《長恨歌》裏批評他在寵楊妃之後"春宵更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常參官之數,大約不下數百近千人,每日淩晨即起,梳洗一畢,即要匆匆趕往皇帝臨朝之處,休假和因其他特殊情況"輟朝"時可以例外。早朝是官員們的大事。一方麵這是官員們的責任,另一方麵也是官員們深感榮耀之事。每日麵見君王,與聞或參與處理天下大事,正是一種個人價值所在。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若早朝不至或遲到,處罰也是很嚴厲的。唐政府規定:"朝參官無故不到,奪一月俸";"文武常參官或有晚入 (即遲到),並全不到及班列失儀,委禦史台錄名,牒所由,奪一月俸;經三度以上者,彈奏。”

唐詩中寫及早朝的詩格外多,本詩即是其中一首。

原文《元日早朝行》

[唐代] 鮑防

幹元發生春為宗,盛德在木鬥建東。
東方歲星大明宮,南山喜氣搖晴空。
望雲五等舞萬玉,獻壽一聲出千峰。
文昌隨彩禮樂正,太平下直旌旗紅。
師曠應律調黃鍾,王良運策調時龍。
玄冥無事歸朔土,青帝放身入朱宮。
九韶九變五聲裏,四方四友一身中。
天何言哉樂無窮,廣成彭祖為三公。
野臣潛隨擊壤老,日下鼓腹歌可封。